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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们眼中的犹豫开始消陨,取而代之的,是一贯对这个人无疑的拥戴与必胜的信心。他们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用力点头。
克劳狄在心中松了口气,最为艰难的第一个瓶颈,如此就算顺利通过。
隔日,克劳狄留心观察士兵们的一言一行,他们的状态看来都与昨天无异,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就算他们心里真的有何郁结,克劳狄知道,一旦真的面临大战时,他势必得让他们打起比平时更振奋十倍的精神。否则,就等于给自己宣判了死刑。
于是他也不动声色,静静等待着。城中平民也都已接到军团命令,家家门户紧闭,不得出门。
就这样,漫长的一天在死寂中滑过。
到了傍晚时,城门外突然人声马蹄声大作,显然将有大军攻来。早早便蓄势已待的士兵们立即整好队伍等于城门后,数百位弓箭手立在城墙上,手中箭矢遥指远处驰骋而来的大批敌军。
城墙中央的指挥官仔细勘察了对方的攻势,随即转过身,对骑马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克劳狄招招手,告知对方已将兵临城下。
克劳狄颔首,示意弓箭手开始放箭,顿时只听嘈杂的惨叫怒喝远远传来,同时亦有纷乱的箭矢自外射入墙内。
一场大战,就由远距离弓箭之战点燃火线。
克劳狄勒转马头,望向身后的千名骑兵以及最后方的步兵们。果不其然,他在他们眼里,捕捉到了不甚明显却确实存在的不安与疑虑,从早晨一直压抑至今,终还是在敌人凶猛的攻势下不得已显现出来。
每处劣势时,如何稳定军心就成为最至关重要的事。
克劳狄沉静的视线穿行人群,直到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领袖身上。他郑重其事地清清嗓子,像要发表什么演讲,但他脸上泰然的神色,与其形成巨大的反差,竟带出一种莫名的轻松感。
他终于开口说话,音量并不大,却似乎带来了震荡的回响。
「在我们把这帮野蛮人赶走之前,就先和他们来场竞赛吧,不要被小看了。骑兵们,记得夹紧你们的马腹,可别被丢脸地甩下马。还有各位徒步的赛跑者们,发挥出你们追女人时的力量吧,如果连几个野蛮人都甩不掉,可别想能讨个好姑娘。」
一贯不苟言笑严谨成风的帝国之刃,居然在阵前说出这样一番打趣般的开战陈词,不由令所有人下巴险些脱落。
片刻沉寂后,人群里不知何处飘出一缕有意克制却仍忍俊不禁的低笑声,再然后,整片人群爆发出几乎喘不过气的长笑。方才还紧紧绷脸的波鲁也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忍笑不易。
笑声过后,原本散乱黯然的气氛,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无踪。
士兵们定定凝望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将领,脸上无不携着无比的自信与坚毅。
「那么,比赛要开始了。」淡淡地说出这么一句,克劳狄勒马转身,唇边的笑容逐渐敛去。他抽出腰间长剑,对一直站在城门后的士兵点了点头。
几位士兵接到示意,立即开始行动,拽起长锁链将封闭的城门缓缓拉开。
随着城门的开启,出现在门缝中的,是手拎大剑大举迈进的哥特战士们。见到城门竟然不攻自破,他们禁不住统统呆了半晌。
但很快,他们收起惊异,在身处队伍中央的哥特首领的号令下,十数万大军势如水火向着城市汹汹攻来。
与守城的阵仗排列不同,对方是步兵在前,骑兵在后。这可真是大大有利。
一旦短兵相接,远距离的弓箭手已不能再随意放箭,纷纷抽剑跳下城墙正面迎敌。霎时,小小的皮提乌斯城放眼只见刀光剑影,闪烁成河,刀剑相击声铿锵作响。
虽然哥特大军气势凶猛,罗马军队同样势不输人,尤其在骑兵首先对上步兵的情况下,更是抢占了先机。一时之间,十几万人的敌军,与只有区区两万人的罗马军,居然战成势均力敌。
但克劳狄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双方的兵力悬殊过于巨大。在挥剑一气砍杀了敌方首批先行军后,他假意做出落败迹象,对麾下战士大喝道:「走!」
随即扭转马头,向南面的城墙飞驰而去。其余士兵也不再恋战城内,急步跟在将领身后,开始如潮水一般涌退。
对方以为得胜,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全军紧追其后,一直将罗马军队逼至城墙边,无路可退。
在他们眼里显已胜利在望,竟发出了兴奋的欢呼。
以克劳狄为首的将领们始终不露声色,二十几匹大马直直向着城墙冲去,四蹄炯炯生风,漫天飞尘遍起。若再不及时停脚,赫然有撞上石墙的危险。
然而他们飞驰的脚步始终不曾减速,直到来到城墙最前,同时拉缰,二十几匹骏马五十余双铁蹄高高抬起,齐声发出一片震人耳膜的长嘶后,重重落蹄砸向面前阻碍它们前进步伐的城墙。
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本应固若金汤的城墙竟轰然坍塌。
不料有此变节,哥特队伍的欢呼立时僵止,转变为愤怒的吼叫,进攻的气势也越发凶恶起来。将领们亦马不停蹄,率着身后万名士兵向城外山丘上飞奔。
就在他们踏出城那一刻,风卷狂雪袭面而来,大片大片的雪花砸向战士们热血膨胀的脸庞,瞬间融化。
这究竟是上天赐予的战争之舞,或是另具深意的奏鸣曲,对他们来说都已不再重要。现在他们只想只做的,就是奋力拼杀,誓要赶尽侵袭罗马的外敌。
城外是连绵的山丘,山丘上积蓄着尚未融化的皑皑积雪。克劳狄领军奔向其中一座山坡,在山丘最顶处时停下前进的脚步,勒马望回身后。其后的将士们也纷纷止步,正面迎向锲而不舍紧追而来的大批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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