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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石塘镇红旗小学行政办公室。
“丁义珍……你找丁老师?”办公室内一位年纪约莫五十出头的女老师皱着眉头继续道,“丁老师上个月月初就已经去世了。”
她的母亲和丁老师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当初丁老师的葬礼,她和母亲还一同前去。
陈恕闻言,心道,算是找对了人。
丁义珍女士作为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即便在红旗小学任教到退休,也一定在十几年前就退休了,而办公室内其他人都是年轻的行政老师,他们是不可能认识丁义珍女士的。
陈恕颔首,“嗯,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这次来是想问问您知道丁老师现在的家庭住址吗?”
……即便丁老师不在了,但作为受过对方大恩的他,除了要在坟前献上一束花之外,于情于理都该上门拜访她的家人。
女老师一听,想起丁老师家中孤零零的外孙女,顿时眼神戒备,“你有什么事情吗?”
陈恕神色谦逊,“丁老师曾经资助过我上学,可惜如今她不在了,我想看看她的家人有没有什么难处,或者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话说完,他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更可信,于是拿出金颂律所的名片,毕竟正常人哪能随便就将别人家的信息告诉陌生人呢?
女老师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陈恕递给她的名片,京照市的金颂律师事务所……
作为学校的行政老师,时政新闻她是最为关注的,因此立刻想到不久前打赢“华美维c争端”的联合几家律所内就有“金颂”。
女老师将名片还给陈恕,点点头道,“嗯…你等会儿,我把地址写在纸上给你。”
“谢谢您。”
女老师微笑着摇了摇头,直到陈恕的背影消失不见,她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丈夫身体也不好,丁老师家的三个儿子又都是混不吝的……
她是无能为力了……
丁老师,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帮帮您的外孙女吧。
陈恕极快地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后,便将其塞进了西装口袋里。
上门拜访别人自然不能空手上门,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镇上最大的商场,挑选了一些牛奶、茶叶、水果、燕窝之类的礼品。
陈恕抿了抿唇,似乎只要这么忙碌起来,他就能忘记张期期此刻和他正处在一个小镇上,就能克制自己抛弃尊严、前去找她的欲|望。
陈恕下了出租车后,拎着大包小包,顺着路牌望过去,不远处的七号巷……702号房,正是他昨日遇见张期期的地方。
纸条上所写的地址也正是702号房。
……
五月的鹿海市,午后天气总是格外地沉闷、炙热。
然而此时的陈恕却手心冰凉,他伫立在原地,任由翻滚咆哮的情绪在心间上横冲直撞。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礼物将他的手心勒得生疼,陈恕眼底恢复一片沉静,抬腿走过去。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动手揍你……”
“我劝你,老老实实地将房本拿出来,不然吃苦头的是你,我们和你可没什么感情,这你是知道的。”
“你也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年了,还能不清楚我们在石塘镇混得多开……你有什么能力和我们刚?”
“……”
凄厉的猫叫声响起,摔碎东西的声音刺耳极了,这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嗓音不同的男性在叫骂着。
陈恕脸色瞬间大变,他自然记得,这其中一道嗓音便是昨天自称是张期期舅舅的声音。
他丢下东西,拔腿跑过去,702号房的院门正大开着,院子里满是狼籍,盆栽砸破在地上,泥土倾倒,多肉植株被人踩烂在脚底下。
张期期一身白色的家居连衣裙,脚踩着拖鞋,怀里紧紧抱着一只肥胖的橘猫就站在那群自称亲人,却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女人中。
记忆里那双笑起来明媚绚烂的眼睛里此刻却蔓延着强撑的坚强。
陈恕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伪装,伪装的坚强眼底是惊惧不安的灵魂。
“张期期。”陈恕瞳孔微缩,沉声唤道。
九年了,跨越时光的洪流,张期期再次听见他唤她的名字。
耳边刺耳的谩骂着似乎如同潮水般退去,世界就此安静,她的视线穿过围堵在她面前的舅舅等人,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脸上。
张期期怔然,她原以为昨日那一面只不过是匆匆擦肩而已,没想到今日她还能再见到他。
两人四目相对的下一瞬间,陈恕率先转移视线,看向一旁的闹事的人群。
片刻之间,他已是平日里淡定冷静,运筹帷幄的大律师,陈恕从容地走进一地狼藉的小院子,走到方才疯狂叫嚣的戚大面前。
陈恕:“肆意挑衅,骚扰他人,任意损毁他人财物、恐吓他人,可能构成《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条规定的寻衅滋事罪,若是情节严重的话是可以判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陈恕语气平淡,却让一旁的戚老三破防了。
“你谁啊?胡说什么?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你是外地人吧,外地人都敢来我们面前猖狂,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戚家三兄弟是不是好惹的。”
“陈、陈恕…”张期期连忙跑到他身边,期期艾艾唤道。
……
陈恕恍若未闻,半个眼神都没有看她,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张期期靠近他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将她微微挡在了身体的侧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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