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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石归庭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将头往后移了下。原来符鸣竟也侧身睡着,与他正好左右相对,符鸣的右手还搭在他的腰上。石归庭脑袋哄地一下,脚趾头都充血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有反应了,这是什么情况?他小心翼翼地退开来,偷眼去瞄符鸣,还好他没有醒。
昨夜再次去睡觉的时候,符鸣说一条毯子太薄,他们也应该像其他人那样将两层毯子叠起来合盖,这样就不会那么冷了,于是两人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同塌而眠了。夜里为了避开与符鸣过多的肢体接触,石归庭退开过好几次,但似乎都被符鸣给拉回去了,没想到他的手一直到早上都没有松开。
石归庭连忙爬起来穿戴,跑到帐房外头被清晨的冷空气一吹,果然就不再燥热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仔细一看,还好,不是雪,是白霜。他跑到骡马那儿,有两个早起的兄弟已经在为骡马清霜了,石归庭也去帮忙。看着那些眼睫毛都沾着白霜的骡马,不由得心疼,这些可怜的牲口。
石归庭前脚一出来,符鸣后脚就跟着到了,按他的习惯,通常都是最早一个起床的,不过最近和石归庭睡在一起,他已经习惯了早晨偷看石归庭慌乱的神情和举动了。不过这一点,他肯定不会让石大夫发现的。
符鸣看大家忙着给骡马除霜,同大家打过招呼,忙去给给骡马烧水喝。他自己是赶马出身的,自然对骡马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自己代骡马受这份罪。
这样的霜冻天气持续了两天之后,大伙儿都纷纷开始担忧,这去程尚是如此,回程岂不更苦?骡马能够受得了吗?白膺的压力巨大,因为这趟买卖是他坚持要接的,但事已至此,只能祈祷天气好一点了。
九月初三,马帮到达阿墩子,比预计的时间多了两天,也算是情理中的事,这一路尚算顺利,只是骡马吃亏得厉害。符家帮的人都心疼骡马挨冻受寒,在阿墩子的马店里多住了两天,准备好酥油、饲料、干粮等物品,才开始掉头往回走。
照理说,回程几乎都是空驮子,骡马只装了一些帐房、食物、水、以及饲料,应该会比较好走,速度也比去程要快上许多。但这一切都须得建立在天气晴好的条件下。一进入九月,安多地区的风就大了起来,朔风一阵紧似一阵,地面飞沙走石,吹得人和牲畜都被迷了眼。人尚且比骡马好一些,风沙一来,除了闭上眼睛,还可以用手去遮挡一下,骡马则完全不行。
石归庭看着骡马的大眼睛盈满了泪水,有的还起了血丝,不由得暗暗着急,这样下去骡马不病倒,也会影响行程的速度。他一路上暗自留意,看到路边有合适的草药就都收集起来,到了晚上,就煮上一大锅水,让大家给骡马拭洗眼睛,防止骡马眼睛发炎影响视力。当然也同样给风沙迷了眼睛的人用。
符鸣忧着心,配合石归庭一直忙个不停,尽可能减少影响马队的因素。符家茂拖着春生来找石归庭:“石大夫,春生这两天有点不舒服,你给看看吧。”
石归庭这两天一直都在注意骡马的事,没怎么去关心春生,这时看到他,发现他蔫蔫的,十分没精神。连忙叫他坐下来把脉:“这两天天气冷,你要多注意点春生,他受了寒,有些发热。我一会儿给他煎点药喝。”
符家茂连连点头,领着春生回帐房去了。回程的时候,仓嘉喇嘛又多借了两顶帐房给符家帮,现在大家四五个人挤一个帐房,已经不算很局促了,符鸣依旧安排石归庭和自己睡一个帐房。
石归庭抬头看一看天色,漫天的繁星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黑漆漆的天,低沉沉地压在头顶,似乎随时都要压下来。“这两天变天了,恐怕有雨雪。”
符鸣一边烧火一边看石归庭忙碌:“要是真下起雪来,路就会湿滑,骡马就得包掌了,不然随时都会摔折腿。”
“晚上可怎么办?骡马没有活动,在风雪中呆一夜,会冻坏吧?”石归庭忧心忡忡。
“要真碰上下雪了,晚上只能时不时给骡马烧热水喝。不能让它们一觉睡过去。”符鸣说,“今晚这风紧得很,又冷到极致了,恐怕今夜就有风雪,我去找大家来商讨一下,准备应付意外情况。大夫你自己先忙着。”
说着便走了,石归庭也无暇去顾及其他,他手脚麻利地从药箱中翻拣出草药,给春生熬药。
这天夜里他们是在一片叫做野狼坡的杉木林里开亮的,四周有树林子挡着,风就小很多。但是也很危险,老灰财神们容易藏在树林里偷袭,所以守夜的人从两个变成了三个,要时不时地去巡逻查看,提防野兽偷袭。
半夜里石归庭睡得正香,被符鸣推醒来:“醒醒,大夫,到我们守夜了。”
石归庭这两天操劳多,晚上睡得格外沉,符鸣真不愿意叫醒他,但是此刻却需要他的协助,只能先辛苦一下他了。
石归庭迷迷糊糊地穿衣着袜,走到帐房门口,符鸣在外头说:“快点出来,别让风吹进去了。”说着伸手拽了他一把,将他迅速地拉了出去,又飞快将门帘放下了。
石归庭被冻得哆嗦了一下,睁开眼
,吓了一跳,居然下雪了。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白雪,细细的雪粒子还在簌簌地落着,发出沙沙的响声,他居然在睡梦中一点也没听到,估计是太疲惫了。
石归庭只觉头上突然罩下一顶帽子,抬头看时,符鸣将自己的帽子摘下来给自己戴上了。
“不用,阿鸣,你自己戴。”说着便去摘帽子。
符鸣也不回头:“让你戴你就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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