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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公公瞳孔巨震。
传位诏书!朱批如血。“传位于皇太子萧治”八个字刺得人眼热!
末尾的玉玺印痕还泛着金粉的光泽。
皇上竟然给了他主子传位诏书!
那又怎么可能偏心“流落民间的皇子”?难道真是他错信了谣言?
萧治忽然起身,诏书被带起的风掀动,“安公公,你是不是忘记曾跟我说,那人非池中物,跟紧他的步子,定能有所作为?”
“那人”!正是当年的驸马!
萧治又说,“你是不是忘了,驸马在马球场上一杆击歪宛国人的鼻梁时,你回来激动地跟我说,驸马才是我北翼的脊梁!得驸马,震天下!”
他手指敲击在御案上那沓泛着墨香的报纸上,“当驸马用活字印刷术,一夜之间印出万份《翼京周报》时,你又跟我说,老天开眼啊!还好驸马是咱们北翼的驸马。否则生在别国,那就该别国风光了。”
“老妖婆伏诛那夜,”萧治的声音低而悲伤,“你抱着母妃的牌位哭到昏厥,说公主和驸马是咱们的恩人。”
“为什么到了今日,你口中正直大义的公主和驸马,却变成了你眼中争权夺利的小人?”
一连串的质问,让安公公彻底崩溃。泪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滴在御书房的金砖上。是啊,为什么他忽然就觉得公主和驸马不好了呢?
萧治忽然俯身,龙涎香的气息混着墨香沉沉压下来,“是权利蒙了你的眼!”
“是因为你觉得我当了太子就不一样了!一步之遥!任何挡了我道的人都该死!尤其像驸马这样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人,就忽然成了你眼中的绊脚石!”
安公公被太子的声音震得耳鼓发麻,再次额头贴地,泣不成声,“老奴……错了!”
萧治喃喃道,“安公公啊,你以为我在意那个位置?”
他翻出一封信函递过去,久久不缩手。
安公公双手接过,一目十行看完,眸里多了几分动容。
信是惠州刺史写来的奏报,说今年试种的新稻种,亩产比往年多了两成。
信里还写了十里海棠林已成。
“十里海棠林?”安公公颤抖着双手。
萧治的眼神变得柔软,“是啊,十里海棠林是我送给安公公四十大寿的贺礼。”
安公公喉头哽咽,泪水打湿了手中的信笺。
他老家在玉屏县,那里盛产海棠。
见海棠,如见亲人。
他想起少年皇子蹲在苗圃里,满手泥巴朝他挥手,“安公公,等有一天我有了封地,我就在封地上给你种十里海棠。待海棠花开,我再给你酿花露酒!”
安公公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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