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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晚嫣然一笑,躺到床的一侧。她虽高却瘦,整个人的身材很窄长,跟蛇的体型很像,因此不占什麽空间。
蔺唯靠到床头,低头读书。
一开始看书,她的注意力就会被文字的世界吸引进去。
“hanshattesiebenjahrebeiseeherrndient,daspracherzuih:“herr,ezeitistheru,nunwollteichrnewiederzuerutter,btirenlohn‘derherranortete:“duhastirtreuundehrlichdient,wiederdienstwar,llderlohnse‘,undgabihestueckgold……(汉斯在老东家那里干了七年活,他对东家说:‘东家,我干活的期限已满,很想回家去看看母亲,请您付给我工钱吧。’东家回答:‘你替我干活忠心耿耿,老老实实。你干多少活,就该得到多少报酬。’说罢,他给了汉斯一块脑袋大的金子……)”
暖黄的灯光中,蔺唯的声音很低很柔,每个音节都发得很轻,轻到听起来不像德语。
这篇童话中,汉斯是个有点傻的青年。他在老东家干活多年,得到了一块金子做报酬。他在一路上和不少人做了亏本交易,先把金块换牛,再把牛换羊,把羊换鸡,最后把鸡换成了剪刀。而在井边休息时,他不小心把剪刀掉了下去,最终一无所有。
但傻小子汉斯不仅没有悲伤,反而很高兴,认为这下终于一身轻松了——然后,他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究竟要为国家服务多久,才能衣锦还乡呢?
她想到了远在柏林的母亲。从踏入军校那一天,一年大多只能在春节时回家一次。
没想到这麽多年过去了,还会因这种童话感动。
如果能快乐地回家的话,她宁愿像汉斯一样把金子换成石头,做个一无所有的傻瓜。这是近几个月来,心里头一次泛起如此浓重的思乡之情。
而余光里,身边人规规矩矩躺在身侧,双目紧闭,呼吸渐渐平稳。
“……itleichteherzenundfreivonallerstsprangernunfort,biserdaheibeiseerutterwar(……这时他已没有任何负担,心情轻松地赶往前方,一直跑到了母亲家。)”
最后一个音消失在渐弱的虫鸣声中。
黎晚睡着的样子格外温柔。每一寸雪黎的皮肤,每一根浅金色的睫毛,都比月光还要温柔。
就这麽睡着了?她这麽放心吗?蔺唯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信任感,很不自在。
明明没理由信任。
蔺唯悄悄合上书,轻轻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在黎晚身边躺下。
她也闭上了眼睛。
“不用手?那用哪里?”蔺唯皱眉,无意识间一脸懵懂。
樱井愣了,她没想到长官会追问,更没想到会问得这麽直接。更何况,这年头哪还有这麽纯洁的军官。
蔺唯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劲,干咳两声:“我是说……”
“嘴。”樱井红了脸。毕竟长官问话,不能不答。
“好的。”蔺唯三观碎了一地,说话差点结巴。“不打扰了,你去吧。”
“是。”樱井立正,敬了一礼。
看着樱井少尉的背影,蔺唯重重叹了口气。
用手背贴下脸颊,还在发烫。内心一个声音告诉她应该无视,但另一个声音又在告诉她不能坐视不管。
柳桉树林的顶端,强风揉碎大片金黄色云朵。
天边赤红的晚霞让她想起了那条粗壮的蚺蛇尾。
第一场内战在纳闽南部的港口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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