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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边,灯光下,出尘子脸上的指痕更加清晰。刘骁取出他手里的药膏,挤出一大坨,全都抹在出尘子脸上。那里肿得老高,刘骁稍稍一碰,出尘子疼得一缩。刘骁觉得他活该,怕疼你别鲁莽啊,可下手到底是轻了不少。药膏里含有薄荷,清凉的感觉缓解了疼痛,出尘子的脸没那么肿了,刘骁叹了口气,问他:“傻不傻?”
出尘子反问:“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
“没有。”刘骁说。
“不许骗我。”出尘子说,“你这几天都快把’分手‘两个字写脸上了。跟我回家让你有这么大的压力吗?”
“真的不会跟你分手。”刘骁说,“本来是真的有这个念头。你家境好,父母恩爱,亲戚和睦,如果不跟我在一起,生活会非常顺遂安逸。你妈妈说得对,一辈子太长了,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不希望你因为年轻的一时冲动后悔一辈子。”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刘骁苦笑,“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打消我的念头。出柜……你知不知道一旦出柜,你就没法回头了?”
“我不想回头。我很坚定地要跟你在一起,不会后悔,也不会退缩。”出尘子望进刘骁的眼睛。
刘骁也望着他:“我相信。”
出尘子说:“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发个毒誓——”
刘骁“扑哧”一下笑了。
“不用发毒誓。”刘骁戳了下他的脸颊,“都被打成这样了,比什么毒誓都管用。”
出尘子疼得龇了龇牙。
他把刘骁拥进怀里。
“你爸妈说什么了?”刘骁闷闷地问。
“说了很多。”出尘子不愿多谈。
“他们会祝福我们吗?”刘骁问。
“我猜不会。”出尘子说。
“那你不是白挨打了?”刘骁抬起头。
“也不算。”出尘子一笑,“起码他们不会再让你给我介绍女朋友了。”
第二天上车前出尘子的脸还肿着,于爸视若不见,于妈也没一句软话,只是临出门前从冰箱拿了个冰袋出来,让出尘子敷脸上。看冰袋的大小,该是昨晚刚冻上的,刚好贴合半边脸颊。刘骁手里抓着药膏,出尘子敷一会儿冰袋,他就帮出尘子擦点药,这么着到了车站。
到安检口,于爸于妈便没法进去了。于妈带了许多吃的,有自家做的辣酱,还有早晨起来炸的小黄鱼。她冷冰冰地交代儿子,这是给他师父的,这是叫师兄弟分着吃的。竟还有刘骁的份,单独包好,叫刘骁找阴凉处存放,回了北京还能吃。
刘骁以为于妈这辈子都不会跟自己说话了,见她还给自己预备了吃的受宠若惊,连声道谢。于妈根本不理他,交代完了就站到一旁去,可是刘骁见她眼中晶莹闪烁,摆明分别在即,心里也不好受。出尘子内疚地叫“妈妈”,于妈不理他,只是搂住了一旁的女儿。时间快到了,不能耽搁,该走了。刘骁背起包,于爸走了过来。
“到了以后好好跟你师父聊聊还俗回家的事,到底什么结果给你妈和我来个电话。”于爸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倒过来在烟盒上磕了两下,又放了回去,“钱够吗?”
出尘子点头:“够。”
“路上小心点,手机钱包放好,别再丢了。”于爸瞥了刘骁一眼,“至于你们俩的事……”
刘骁低下头,出尘子也微微耸起了肩膀。
“……再说吧。”
“‘再说吧‘是什么意思?”上了车,放好行李,刘骁问。
“可能是他们也没想好,所以想再拖一阵子的意思吧?”出尘子把冰袋拿了下来,免得路人总是看他。
“他们会接受吗?”刘骁坐到他身边。
“只要没激烈反对就有戏。”出尘子说,“而且可能性很高。”
“感谢上帝!”刘骁双手合十,完全没意识到这个礼是给释迦牟尼的。
刘骁在宗教方面的粗神经已经叫出尘子懒得吐槽,他把包抱在怀里,顺手拧开杯子,喝了口水,又递给刘骁。刘骁只抿了一口,忽然像想起什么事儿,认真地问他:“你早就认识我是什么意思?”
“嗯?”出尘子挑眉。
“昨天你跟伯父伯母说的,你早就认识我了,比我以为的还早,这是什么意思?”
出尘子张张嘴,轻咳一声:“啊……随口胡诌的。”
“那我爸去世前把我托付给你,也是你随口胡诌的?”刘骁坐直了,语气有点严肃,“你拿我爸撒谎不打草稿啊?”
“我怎么敢拿师兄撒谎呢?”出尘子赶紧澄清。
“也就是说没撒谎?”刘骁觉得这事更诡异了,“奇了怪了,我爸把我托付给你,可我完全不知道世界上有你这么个人啊!”
“所以说,这件事很复杂……”出尘子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说起来,好像挺多地方都有点不对劲……”刘骁越寻思越觉得这是个事儿。
“那就别想了呗,多费脑啊。”出尘子决定在小火苗窜起来之前就给他熄灭。
“不行!”太晚了,火苗蹭蹭蹭地烧起来了,“你给我解释清楚,从我爸托付你那地方开始解释!”
“啊?我那个……”出尘子脑筋急转弯,决定用苦肉计,“我有点困。昨晚脸疼了半宿都没睡着,好不容易现在脸不疼了,我睡会儿好吗?师侄,肩膀借给师叔用用,叫师叔睡一觉,乖~”
说完他不由分说趴在刘骁肩膀,任刘骁怎么逼问,一律装睡,直到真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出尘子与刘骁来到了龙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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