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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她终于迈进了五金店的门槛,街上仅此一家卖五金的,生意惨淡,老板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见有客人来,也不凑上来询问,只远远地点个头,接着继续干自己手上的活计。
丁思渺典型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子,老板对她爱答不理,她反倒好奇了起来,想上前去攀谈几句。
她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发现老板原来是正在做木工,这不巧了吗?她连木料都不愁上哪儿买去了。
丁思渺挑好工具,不紧不慢地挪过去:“师傅,您还会这个?”
老板早就注意到她走近了,目光却一直紧盯在手里的木料上,忙着打磨和抛光,直到丁思渺开口,才不得已抬头看了她一眼,有点儿僵硬地“嗯”了一声,嗯完便立马又低下头干自己的活。
丁思渺看出来了,这老板是个超级社恐,很难说“店里没客人快黄了”和“店里客人很多”他更害怕哪一种。
“我也有个需求,您看看能不能做?”
提到工作,老板的社恐症状似乎减轻了一些,轻声道:“什么需求?”
“我的床腿有两条断了,想重新定做两条装上去,另外还想在4个角各加两条斜边做下固定。”
“你知道尺寸吗?”
“知道。”丁思渺笑了,她挺喜欢和从事具体工作的人打交道,开门见山,不兜圈子,“您这儿有纸笔吗?我把大概结构画出来。”
老板起身,从柜台的抽屉里找出半截木头铅笔和一个小学生田字格给她,田字格是用过一半的,正面还写着姓名和班级。
孩子的笔迹稚拙得有些可爱,丁思渺一边下笔一边问:“这是您家孩子的作业本?”
老板这才腼腆地笑了笑:“我孙子,过暑假来这儿玩了俩月。”
“哦——”丁思渺点点头,道:“挺好,这里空气好,离大自然近,对小孩成长有好处。”
“嗯,他妈妈就是说他,在家里天天看手机,这么小就要戴眼镜了。”
“有个小孩陪着,您这儿也热闹些。”
“哎,也烦!皮得很!”
……
俩人正聊得开心,老板身后的门帘被人一把撩开,段执走了出来,他似乎和老板很相熟,一边撩帘子一边说:“那药材我放你饭桌上了,下午我回来拿,你那衣服晾的地方漏雨呢,我给你挪了个地儿。”
话刚说完,屋内的两人都看向了他,空气霎时安静下来。
她怎么会在这儿?
段执移开视线,对上老板的眼神,老板根本没看出这两人刹那间的交锋,冲他点了个头说:“好,路上慢点儿。”
段执卡了下壳,随后应到:“嗯,走了。”紧接着绕过丁思渺,目不斜视地出去了。
丁思渺方才与老板交谈甚欢,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看见段执也没来得及变脸,只是低头继续画自己的草图。直到她把完稿交给老板,才问了句:“刚那个人是要去县里吗?”
“他不是去县里,他去山里。”
“山里?”丁思渺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难道他们在的这个地方还不够“山里”吗?
“对,他每隔几天就要上山一次,他是搞野生动物研究的,你没看出来吧?”
丁思渺讶然地笑笑:“真没看出来,没想到这里还有人研究野生动物。”
“我们这里开发得晚,野生动物资源比别的地方丰富,他也是差不多半年前来的,当时来的时候乌泱泱一帮人,我们镇上的领导还请他们吃饭呢,后来听说是没找着他们想找的那个什么什么云豹还是什么,他老师就领着其他学生回去了,留他在这儿一直观察。”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丁思渺闭了嘴。
老板心领神会,笑着冲她说:“以为他是个留在山沟里啃老的混混?”
丁思渺确实就是这么想的,她抿唇笑了笑,转移话题问:“我的床腿您多久能弄出来?”
老板眯着眼看了看她完成的图纸,预计道:“晚饭之前吧,手上这个搞完还得1个多小时。”
“好,那我先出去逛逛。”
小镇街道不长,建筑却别有一番风格,丁思渺边逛边拍,本以为自己拍的主要是风景,没成想最后一翻相册,人物照反倒是最多的。
或哭或笑的幼儿,追逐奔跑的少年儿童,一边看店一边刷手机短视频的成年人,聚在一起05倍速闲聊的老人,她把此地的生活装了一部分进相册,翻照片时才忽然有了点自己生活在此地的实感。
闲逛之旅在书店结束,丁思渺买了几本教辅,装在塑料袋里拎回五金店。刚进门就见老板抻长了脖子正朝门口张望。
还以为对方在等自己回来,丁思渺笑着快步走过去:“床腿弄出来了?”
老板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失望,立刻收回视线,驼起了背道:“快了快了。”
“原来不是在等我啊?”丁思渺也不在意,从自己买的水果里掰出两根香蕉,递给老板一根,自己剥开一根吃了,好奇问:“那您等谁呢?”
“我等小段,就是你下午问是不是去县里的那个人。”
“哦——”丁思渺拖长了调子,没解释自己清楚段执的姓名,接着聊到:“那个人不是上山去了吗?没这么快回来吧?”
“我刚刚接到电话,说昨天雨下的太大,山上发生了小型泥石流,路都毁了。”
“啊?”丁思渺的半根香蕉卡在空中,她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那很危险啊,您联系他了吗?”
“打电话了,没打通。”
chapt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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