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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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老羊倌（第1页）

狗婆婆的声音，竟然真的是从我身上传出来的。同时，我感觉胸口那阵燥热烦闷的感觉更甚，不由自主的伸手撩开了上衣。

衣服被撩开的时候，我差点就昏了过去。

我的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大片黑斑。

猛然看上去，那是块黑斑，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张脸，狗婆婆的脸。

“这是刚才那个老太婆的脸！她的眼睛会动！”阿蛮站在我身前，声音有些发颤：“她的眼睛会动！”

“我死了也会缠着你！”狗婆婆的那张脸，不仅眼睛会动，就连嘴巴也会动，声音就是从她的嘴巴里传出来的。

我这辈子头一次碰见这样的怪事，一时间不知所措。我用手使劲的搓着胸口，但那张脸仿佛一片黑漆漆的墨水，浸透到了皮肉里，怎么搓都搓不掉。

“陆远，咱们去……去找大夫……”

我暗自苦笑，想这样的情况，去找大夫又能有什么用？

“先走吧，这里总之是不安全。”

我和阿蛮相互扶持着，拼命朝前跑，阿蛮除了脚扭伤之外，没有别的伤，可我的情况却越来越差，狗婆婆那张脸贴在我的胸口，让我呼吸困难，三四里路走下来，已经喘不上气了。

我的脑子已经有点糊涂了，一边踉跄着走，一边在思索。我这状况，大夫肯定看不好，还是得找有道行的人，才能想办法化解。

可我没有什么朋友，也不认得道行高深的人，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唐僧。唐僧跟着那个老鬼去了松树岭，我不想麻烦他，但被逼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没办法了。

这里离松树岭还有很远，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子，是否还能坚持下去。两个人不要命一般的跑，最后总算是跑出了大荒沟。

所幸的是，十二凶相和沙河会的人，倒是没有追赶过来。等走出大荒沟之后，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脑袋昏昏沉沉，一头栽倒在地。

我陷入了一片浑噩中，就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等到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地上被慢慢的拖行。

阿蛮背不动我，就用衣服把我兜起来，使劲的拖着我朝前走。我醒过来之后，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只不过勉强还能走几步。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我和阿蛮就这样走走停停，专门选着那些荒僻无人的荒滩野岭走，身上带的食物在之前的奔逃中已经丢的一干二净，这么冷的天，俩人连着两天没有吃东西，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

第三天黄昏时分，我们绕过一座小山，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很小的小村子。村子大概就那么四五户人家，夕阳西下，村里飘荡着一缕袅袅炊烟，在这茫茫的寒冬里，宛若一片温暖的人间烟火。

阿蛮喜出望外，急忙扶着我朝那边走。到了这时候，我算是强弩之末，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每走一步，就要呼哧呼哧的喘上半天气。

“再坚持一会儿，等到了村里，找人家要一点吃的，再弄间屋子，叫你好好的睡一晚，说不准，明天睡醒就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我明知道阿蛮在说好听的安慰我，却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

小村子看着不算太远了，可真走起来，却费了不止一个小时的时间，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我们才来到了小村的跟前。

村里四五户人家，全都黑灯瞎火的，只有一户人家亮着灯。等走到这户人家的门口时，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走不动了。

院门是半开的，透过门，能看见院子里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儿。老头儿看着约莫能有七十多岁的年纪，高高瘦瘦，留着贴头皮的短发。正在用草料喂养羊圈里的羊，估摸着是个放羊的老羊倌。

阿蛮跟人家打了招呼，赶忙扶着我进了院子，然后说明来意。老羊倌默不作声，去伙房拿了几个馒头和小半锅热水。

“快吃，快吃。”阿蛮接过馒头，立刻掰开了喂给我。

老羊倌沉默寡言，也不跟我们说那么多，坐在旁边默默的抽着旱烟。我的确是饿了，连着吃了两个馒头，又让阿蛮也一起吃。

“你先吃，你吃饱了再说。”

“你这个女娃子，心眼倒是好，你该吃就吃，你吃了，还能活，他吃了也活不了，让他吃什么？”

沉默的老羊倌突然开口说话了，他这几句话一说出来，我和阿蛮都吃了一惊。这老羊倌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可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快死了？

“老人家，你能看出来，他是怎么回事吗？”

“十二凶相的鬼脸咒。”老羊倌微微眯起眼睛，眼睛上方那道浓重的连心眉挑了挑，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这个地方，有一张鬼脸。”

“老人家！”阿蛮一下子激动了，丢下手里的馒头，来到老羊倌身前：“老人家，你能看出这是……这是十二凶相的鬼脸咒，那你能给他解掉吗！？”

“鬼脸咒，我解不开，我只是个老百姓。”老羊倌收起旱烟袋，说道：“再说，就算我能解开鬼脸咒，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历，凭什么要帮你们？”

“我们路过平安集，被人逼的没办法，被迫还手，结果……”阿蛮倒是实在，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跟老羊倌说了一遍，急切的央求道：“老人家，麻烦你，帮帮我们。”

“鬼脸咒，我的确不会解，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心口那张鬼脸的左眼，已经开始腐烂，等到整张脸都烂掉，这年轻人的半截身子，也就烂了，神仙都救不活。”老羊倌的语气淡淡的，说起这些，就像说起家长里短的闲话：“我只能帮你挡挡鬼脸咒发作的时间。”

“你敢帮他？”

这时候，已经沉寂了好几天的狗婆婆的声音，突然又从我的心口传了出来。

如果换了别的人，听见从我心口传出一个老太婆的声音，肯定会吓一跳。但老羊倌镇定自如，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淡定的让人诧异。

“你知道十二凶相，就该知道沙河会！这小子是沙河会要抓的人！你敢帮他，就是在跟沙河会作对！”

“沙河会？”老羊倌慢慢站起身：“我跟这个年轻人非亲非故，帮不帮他，只在我一念之间，或许会帮，也或许不帮。你抬出沙河会来吓唬人，那这个忙，我反倒非帮不可了。”

“你有种！有种就呆在这里不要走！”

狗婆婆说话肆无忌惮，老羊倌却丝毫都不动怒。一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个老羊倌虽然岁数很大了，可他的腰杆，挺得笔直，那双眼睛里，蕴含着一团莹润的光。

尤其是他那道浓重的连心眉，让他看起来颇有几分威严勇武之气。

这老羊倌，绝非等闲之辈。他面对狗婆婆的威胁，却视若无睹，并不是他的脾气好，只因为他有一种自信，自信到根本没把狗婆婆，甚或沙河会放在眼里。

“我就住在这里不走，沙河会想要找梁子，那就来。”老羊倌不再搭理狗婆婆，对我说道：“解开你的衣服，我说话算数，说帮你暂时封住鬼脸咒，就暂时帮你封住。”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就要帮他？”狗婆婆哼了一声：“他是七面佛的人！七面佛的人你也帮，那你得罪的就不止是沙河会了！”

“七面佛！？”老羊倌本来已经打算出手帮我了，可狗婆婆的话一说出来，老羊倌那双眼睛，突然爆射出一团寒光，一股迫人的杀气，从他的身躯中潮水般的弥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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