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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公子又答:“是。”端正跪定了,抽起自己巴掌来,一张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下半程的会议,便是在小公子的巴掌声里开完的。
好在接下来需要讨论的事情不多,不过须臾,便都退下去了。小公子两边脸颊肿起一圈,手亦是扇麻了,将军高大身影笼罩住他,方叫他停手。
小公子笼罩在他身影里,身姿单薄,跪得极其端正,侧身看去如同玉雕一般。将军捏起他的下巴,小公子皮肤娇嫩,两边面颊高高肿起,嘴角已是红肿了,果真是对自己没留情面,将军捏着他脸颊左右瞧了瞧,拇指抵在他红肿嘴角轻轻摩挲,淡淡地说:“记住了,奴就是奴。”
小公子任他捏着,眼眶里全无一滴泪。
“没规矩的东西。”展戎手下用力,不悦地抽回手,从君被他撇开,又慢慢地转回脸来,将军抬头看着前方,调整了下腕甲,漫不经心地说,“饶你这回,再有下次,就不是一顿巴掌了。”
从君嘴唇动了动,死水般的眸子盯着将军的战靴,嗓音嘶哑,声调平缓地说:“从君谨记将军教诲。”
时近黄昏,帐中一片寂静,余晖穿过帐篷,更黯淡地笼在从君身上,小公子跪得端正,两颊红肿,面容如死灰般淡漠,没有一丝波动。
软玉生香
帐中香气氤氲,女子一双柔荑般娇嫩的美手正抓着另一只骨节纤细的手揉搓,将脂膏轻柔地按摩进去,没好气地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到底做傻事!”
那天这小公子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回来时双颊肿得不成人样,折腾了两盆凉水冰敷,才消下去一些,时至今日,嘴角还是泛着淤青。事后红药知道缘由,是又气又无奈,到今日还忍不住叨念他。
将军岂能容他这么没规矩,不把他丢回妓营已算是开恩。那日之后从君白日里需同寻常军妓一般做苦务,劳作一天后,才回到将军帐中服侍将军盥洗就寝。
入了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劳作时,手伸到凉水里,是彻骨的寒,西北风沙肆虐,再经风一吹,什么肌肤也遭不起这么糟蹋。从君伴在将军身侧,是以色侍君,哪里敢有这等瑕疵,每日红药都替他用脂膏仔细按摩,才能不伤了肌理。
从君不作声,只任着红药揉捏奚落,他这模样更是惹人生气,红药甩了他这只手,伸手:“那只!”
小公子乖乖伸手,红药白了他一眼,说:“你想献策何时不能献,非越规矩故意讨他的霉头,他对你和气一点,你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从君默默地摇了摇头。
奴就是奴,立于何等位置,全看看主人的心思,端茶倒水是奴,出谋划策也是奴,所谓僭越与否,不过是主人一句话的事。
经此事,展戎将他放于何等位置,从君是彻底认清了。
性奴不需要才智,他永远做不了展戎的幕上宾
红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不管你什么心思,你若听我的劝,以后莫再犯这越规矩的事,你这行径,这是军中无暇教训你,若是在府中,怕不是每日早戒晚戒都逃不掉,日日教你领规矩。”
从君静静地眨了眨眼,没有应声,这模样看起来颇有几分油盐不进,红药放下了他的手,无奈问:“不信?”
“挨过的。”同时,从君开口,轻轻地说。
红药一愣,小公子收回手,袖口飘忽之际红药看到小公子腕子上的一道痕迹,她攥住小公子手腕,撩起他袖子,只见白玉似的小臂上,尽是些一指宽的或红或紫的痕迹,横陈在凝脂般的肌肤上,可谓触目惊心,却别有一番美感。
红药眉心一锁,问:“拿什么打的?”
“藤条,竹条。”从君轻轻答。
自那日之后,从君在帐中几乎没用双足走过路。可将军若存心刁难,怎样还找不出他的不端。
小臂肌肤娇嫩,被竹条咬上是钻心的疼,小公子全身颤抖着擎着双臂,咬破了下唇也不敢躲一下,硬是挨完了二十。
“什么时候打的,怎么不跟我说?”红药起身要去拿伤药,从君轻轻将袖子放下,说,“不必了,若痕迹消了,还要再打。”
他惹了展戎,这程子必然没有好日子过,这是专门留着为他长记性的。
红药闻言罢手,看了他一眼。从君抿了下唇,微微低下头去,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
在红药这一侧,只能看到小公子漂亮的眼尾和一截线条柔和的脖颈。
红药没说话,在心里叹了一声。就算心智再过坚定,又岂能敌过本能,到底是怕的。
年方及冠的小公子啊。
她自己与他际遇一般无二,有如五十步看百步,既是同病相怜,又是无可奈何。
从君不能耽搁太久,又在红药帐中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将军帐中了。
掀开帐帘时,秋日暖黄的暮光打进来,小公子背影更是单薄,却仍是最初的挺秀模样。
他进帐时,将军正坐在案前翻着前线的折子,案上平铺着瀚城附近的地形图,想来是文书新画就的,一侧山脉有展戎的朱批,不知何意。从君不敢多看,规矩地跪下行了拜礼,展戎没应声,从君一直没敢抬头,门口卫兵报:“副将军展连豪求见!”
“进。”展戎淡淡道。
展连豪一进来就见这场景,微微一愣,不知这小奴又如何惹了将军,他多次拜见商讨军机,展戎从未屏退从君,展连豪遂视而不见,行礼后跪坐在在将军对面,说:“战略前日抵前线,连英亲自领的部署图,又连夜召开会议,做了一些调整,阵型大体已成,军士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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