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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戎坐在床边接过药碗,小公子就着他的手乖顺喝了,呛咳了一声,虚弱地说:“苦。”
“送些果脯来。”将军吩咐道。
小丫鬟答了喏,退下了。
“谢将军。”从君轻轻说。他闭上眼睛,虚弱地依进了将军的怀里,面颊在将军身上轻轻蹭了蹭,无声地长叹。
乖顺而脆弱的模样,让人狠不下心来苛待他,又那么悲凉。
高台玉瓦何须慕,落地成枯骨。一生归处不由人,水落池鱼可潜几丈深。
如人饮水
从君身子中虚,本就没有养好,经了这一曝一寒,更是搭进了半条命去,足有两日连床都下不得。
他惹了风寒,除却每日吃药,还要走两遍针,所幸老大夫医术高明,从君发了一回汗,好了许多。
他这一病,侍女丫鬟们都是好忙,床前床后需得伺候周全了,万不能让小公子有哪处不如意。
自是因为将军的态度。
将军二十有五,至今尚未成家。军中无事时日日饮宴欢愉,淫奢之风盛行。将军府中养有不少舞姬美妾,军妓亦是不曾断绝,加之官场相交,更是有不少美人相送,诸如那西域的舞姬,也有几个得过将军宠幸的。
然上位者之宠幸,不过一时雨露恩泽,那些舞姬美人,少则天,多则一两月,便就送了人了,衣服首饰自是不曾亏待,可将军再过喜爱,也没有养在房中的。像小公子这样跟主子同吃同住的,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小公子越挨罚,反倒说明将军对他越看重,下人就越不敢怠慢。换成旁人惹了将军恼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事,接回来还好好养着,受宠程度自是不必多说。
下人们自然也有些八卦口舌,但也只是背地嚼嚼舌头,当闲天谈。
自打在军营里跪久了,小公子的腿就落了毛病,被关在笼子里这两天,寒气入体,更是严重了,算是彻底落了病根。头两日小公子落地站不稳,大夫和侍女都当他是身体虚弱,因而脚步虚浮。养了些日子也吃了不少药,这才发觉不对劲儿。
大夫摸了脉象,心生奇怪,觉得不至于此。一问,才知小公子是腿疼。
他这边日日的情况,大夫都要跟将军禀报,因此当日便做了回火灸。小公子衣摆挽到膝盖上,坐在床边,两条白腿嫩生生的。
从君第一次做,到底有些畏惧,抬眼看向将军,手也不自觉扯上将军衣摆。大夫把点着了的药柱凑过来,他便要躲,教将军斥了一句:“莫娇气。”
“如何?”展戎问。
“无大碍。”大夫答,“做几日火疗,辅助药草,将寒气逼出来便好了。只是要好好休养……”
老大夫一顿,接着说:“劳累不得,也久跪不得,若则就要复发。”
展戎嗤笑一声,扫了从君一眼,说:“你还真长了一副娇气的身子骨。”
从君不敢言语,将军也未多说,命丫鬟将大夫送出去了。这几日小公子乖觉,也比平日会撒娇,刚受完重罚,展戎自然不会苛待于他。打一巴掌一个甜枣,惯用的伎俩了。
小丫鬟们议论小公子好命、受宠。春风雨秋露却是从不掺声,将军不喜旁人凑小公子太近,平日里都是春风与秋露贴身服侍,包括换药,有些情形自然也只有她们知道。
这日下午,秋露正跪在地上为小公子膝盖上敷药草,将军不知为何这时归府,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捧着匣子。
“今日如何?”展戎问。
从君知将军问的不是他,没有应声。秋露答:“大夫说是好些了,公子食欲也好些,今日下地走了几圈,恢复些精神头。”
将军点点头,看向从君,小公子这才道:“托将军的福,从君好多了。”
他面上还是全无血色,身上无一分活力,说是好多了,不过是能爬起来床,多吃几口饭罢了。将军又不是眼瞎,怎么会看不出来,不在意罢了。
将军不应声,看向秋露。他这样盯着看了一会儿,秋露手下的动作也迟疑了,将军拿起茶盏喝了口茶,问:“才敷上?”
秋露垂首答:“是,每日午后换一次。”
将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秋露也是看眼色行事的人,立时会到了将军的意,将小公子膝上的药草尽数抹掉,说:“奴婢再将药草捣细些。”
又用湿毛巾为小公子擦净了双腿,退下了。那捧着匣子的丫鬟也将匣子放在了手凳上,躬身离去。
从君仰头看着将军,心中多少是有些惶惑的。将军在他身边坐下,捏起从君脚踝,将小公子的腿搭在自己身上,如爱赏好琴名剑一般抚摸了几个来回,大手扣在了从君膝盖上,说:“养好了些吗?”
“回将军,好些。”小公子答,“从君无能,走路还有些不灵便,望将军恕罪。”
展戎面色波澜不惊,道:“如此倒好。”
他一只手按在小公子圆润的膝盖上,绕圈把玩着那块软骨,另一只手顺着小公子修长的小腿腿骨滑下,双指捏住从君的脚踝,手掌又抚过脚背绕了回来,在下面托住小公子的脚腕。
他果真对这具身体喜爱至极,每每把玩都如欣赏名器,道:“本将归府时,本想挑了你的脚筋,思及你走路亦有几番风味,颇觉可惜,才罚了足心。”
他手腕转动,捏着小公子的脚踝来回欣赏,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从君一身寒意。
“现在想来,有些后悔了。若当时便将你双足废了,何苦你又受这一遭罪。”展戎说着松开从君的脚踝,看向从君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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