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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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僧下山（第1页）

久违的自由，在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他迈着轻松的步伐下山，山下是热闹的集市，老远便已能闻得到各色吃食的香气，也听得到各类商贩夹杂口音的叫卖，世俗烟火气，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他来到长街上，信步而游，看着琳琅满目的集市，心中实在很欢喜。

有位坐在破草席上的老妪招呼他来尝尝新鲜的橘子，神慧俯身拈起枚橘子，皮糙干，他道：“我囊中羞涩，尝了也没钱给你，你还要不要我尝？”

老妪笑道：“尝一个两个也行，天热口渴，权当止渴，你要是全给老婆子吃了，那绝对不行。”

神慧给她看手中干橘，“就这一个，我的确口渴，谢过你的橘子。”

老妪皱着满脸褶子，摆摆手，只是笑了笑。

一路再行，有刚出笼的包子，气雾一散，香味扑鼻，他不饿，但也想尝尝，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凑上前，问道：“店家，我要吃你这包子，可是没有钱，如何才能如愿？”

老汉闻言，瞪着他，吼了一嗓子：“狗蛋儿！”

此时就有只大脏狗从灶台后转出来，左右看看，眼中闪过警觉。

老汉指着狗道：“它也没钱，我倒是天天喂它，你也没钱，要我喂你么？”

如此折辱手段，可不多见，神慧不恼，朝狗蛋儿招招手，“蛋兄你好，我要跟你一起吃包子了，欢不欢迎我？”

狗蛋儿低吠两声，就这么盯着他，老汉气笑道：“你当真要与狗争食？”

神慧道：“狗与人，有何分别？在我眼中，毫无分别。”

“毫无分别？狗吃屎，你莫非还吃屎么？”

“我看屎如看佛陀，毫无分别。”

嘿，这是碰上硬茬子了！

老汉顺手抄起擀面杖，怒道：“你看这棍子是不是也像佛祖？”

神慧摇头道：“这个不像，太瘦了，倒像无胜。”

这小子瞧着一本正经的，头上没几根毛，远看还真像个和尚，一张嘴可就破了功，胡言乱语，老汉拿擀面杖重重一敲案板，把狗蛋儿吓了一跳，“你滚不滚？没钱还捣鼓些乱七八糟的，我给你打出佛祖来你信不信？！”

“我不饿，只想尝一尝你的包子，这也不成么？”

“不饿你他娘的！我真给你打出屎来，你看看像不像你的佛祖！”老汉动了真气，蹭地窜出来，劈头盖脸地就砸，神慧赶紧跑，回头把手中橘子皮扔了出去，正中老汉面门。

“你他娘的！抓着你非打出屎来！”

老汉追着跑出去半里地，气喘吁吁，跑不动了，便骂骂咧咧地往回走，来到铺子边，见狗蛋儿一脸幽怨地盯着他，老汉气道：“你瞅个屁，我去追他，你反倒大爷了，养你一点不中用！”

狗蛋儿更加幽怨，一下子站起来，扒在灶台边，拿头去拱蒸屉，老汉眼疾手快，一擀面杖挥舞而来，“呜嗷”一声，狗蛋儿钻到后头桌子下，偃旗息鼓了。

老汉把蒸屉摆正，骂骂咧咧，忽然现了什么，掀开盖子一瞧，娘的，少了个包子！

——

准备启程赶远路的僧人嚼完最后一口包子，砸吧着嘴，可惜是肉馅的，咱们出家人要戒荤腥，完犊子，一下子破了戒。

那狗蛋儿也不知提醒一下，敢情不是拿狗肉做的，就可以事不关己啦？

世风日下，这片世道需要好好正一正风气了。

现下大概是四五月份了，久被囚困，不知今夕年月了。

正午了，日头稍显毒辣了些，神慧寻棵树纳凉，探手入怀，摸出本佛经来，这是百年前，被囚的那段年月还未开始之际，就已被他珍而待之的一本经书。

《东游佛法志》。

师父他佛法固然高深，学问却不咋地，憋了一辈子就憋出一本经书，再看看隔壁佛国，那位曾震动诸天的初代冥王，酷吃酷吃行了近百本佛经，尚有精力翻译了几本外来经书，可谓着述颇丰。

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跋陀若是写了满满当当数百本着作，那他这个做徒弟的逃跑便不能如此顺当了，拖着一袋子书跑路，想想都丢人。

他低头认真地翻阅，多少年的光阴，早已能够倒背如流了，却还是愿意逐字阅读，并喃喃自语地诵背，这种习惯以前是没有的，阶下囚的那段岁月里，是很容易养成一些怪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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