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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宿恒听她说完,不置可否,片刻置杯,提醒她:“皇兄便是神官长,出入皇崖塔方便得很。”
“陛下不比神官长大人更能处置此事?可娘娘为何不直接托梦给陛下呢?”栖真反问:“殿下四年不在大容,真不知个中缘由?”
风宿恒哦一声:“什么缘由?”
“道不同,所托非人。”
这话由她宣口,很是大逆不道,但栖真觉得眼前这位太子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他今日怎么在殿上应对大神官,她便借来怎么应对他。
风宿恒一时没搭腔。
戦星流看看栖真,又瞅瞅太子,倏忽笑道:“啊呀呀,早知这般皇室秘辛,我就不该坐这儿听。但听都听了,听者有份。你们大容啊,就是把梦看得太重,梦到什么都当真。我还天天梦到天降神女呢,十多年了,连女神影子都没摸到,哈哈。”
“您觉得这不过是兰珍做的一个梦?”栖真对戦星流严肃道:“皇后娘娘也怕我只把她的话当做梦,隔日便证明给我看。娘娘梦中说巳时过半、萤蕊宫门口。第二日,果然在那个时辰,那个地方,我摔了一跤。”
她拔下发簪,转身拨开头发,现出后脑红肿的伤口。
展示完,栖真把发一拢,回身道:“殿下清楚,三皇子脖颈这里有道胎记,您去了皇崖塔,见脖子上同一处有长条形伤疤的男孩便是三皇子。我说的是真是假,殿下自可求证。”
风宿恒理了理衣摆:“行吧。”
栖真等片刻,见他居然没下文,只好追问:“敢问…殿下何时去皇崖塔救人?”
“待禀过父皇,征得神宫同意。”
栖真旁敲侧击:“殿下出马,救下三皇子并非难事,可娘娘有言在先,难的是救下后。”
风宿恒只是看着她,也不知明不明白她意思。
“孩子救出来,外人瞧着也不再是三皇子的面容。”栖真只好直言:“毕竟,对外早已宣布皇三子薨逝,此时说他死而复生也好,神识转世也罢,总是徒惹非议。”
太子像是忍着哈欠:“那就从长计议。晚了,沈部像退下吧。”
栖真一愣,纵使心里很想要他一句承诺,再不济说句后面如何打算也好,可太子已然不想多谈,只好咬了咬牙,见好就收,行礼走人。
戦星流见人出殿,才探头看窗外:“大十呢?”
吹声唿哨,圆月下,一个硕大黑影从远处树梢腾起,在空中划出漂亮弧线,穿入窗户,落到戦星流胳膊上。
俯冲之力虽收,毕竟是头超大的鹰隼,戦星流却接得稳,臂膀都没抖一下。
他撸着大鹰尖头上一点白毛:“万六十啊,啥时候回来的,就在外面树上打盹吧?叫你戦哥好找。”
从衣摆的囊袋里掏出肉干喂它:“吃了好的就要答应我,现在不比外面,别把这宫里养的小猫小狗叼去,让你家主子又去给人赔不是。”
戦星流逗了会儿万六十,差点被它啄到手,转头见风宿恒盯着肉干出神,便道:“她说的,你信?”
风宿恒招手,万六十立马落到他身旁,叫声都轻柔了。
风宿恒拍拍大鹰脑袋,接过戦星流扔过来的肉干细喂:“明日问问山遥再议。”
戦星流气笑:“今日殿下出的风头不小,怎不摸下情况再议?”
绿了一晚的脸终于稍霁,风宿恒抬眼,烛火下,深邃的眼中闪着某种隐秘的光:“因为她提到了皇崖塔。”
一
回到萤蕊宫,一进屋蓝心便哭着迎上来:“姑娘。”
和蓝心相识不过几日,栖真很为沈兰珍不值,桌边坐下直直看进她的眼:“你早知道了吧?”
蓝心噗通一跪,哽咽道:“姑娘恕罪,是大神官叫奴婢这么说,奴婢不敢忤逆大神官的意思啊。”
“便诓着我两三日便回?”栖真责问:“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暖宫?”
“知、知道……是一种九部像才得的殊荣。”
栖真愤慨,好个一去不回的殊荣,若非今日靠努力争来一番际遇,此刻她都被钉在棺材里了。
拿起桌上茶壶,连着三杯冷水下肚才平息一腔怒火,右手大拇指掐上左手虎口。
小包子曾问她掐什么,她说这是合谷穴,降血压、镇神经,每当需要思考,她总会下意识掐一掐。
“先起来。”栖真平静下来:“把大神官如何找的你原原本本说来,别漏一个细节。”
蓝心擦干泪,起身道:“姑娘摔跤昏迷那日,大神官派人来问过您,后来姑娘醒来哭灵堂,大神官便差人唤奴婢去神宫,问我姑娘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回?”
“我说姑娘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还、还变了个人似的。”
栖真眼皮一跳。
“大神官说,不管姑娘变成什么样,只让我顺着姑娘的意思回,您问什么我就回什么。大神官还说,既然您什么都不记得,反倒是桩好事,就能顺顺利利去皇陵。”
蓝心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几乎不敢看栖真眼睛。
栖真心里呵一声,她套那么多话,以为人家不起疑,谁知不过是有目的地迁就。
自嘲地猛掐一把合谷。
果然,无论哪个世界都没有真正的新手副本。
好在至此也不是一无所获,栖真把嗅到的敞开来求证:“大神官不是第一次传唤你吧,以前又为何事?”
蓝心惊讶,经久藏匿的话和眼泪一起飚出:“我真不是有意的,但大神官忌惮您啊。”
“以前我就觉得洛尘神官看您的眼神不对劲,我也说不好,自从那次他在湖边救了您就开始不一样了。像神官长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爬树?去年您采白果碰到他,他不仅爬了树,采的果子比您还多。还好那日大神官不在宫里。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大神官总会知道的。后来他果然知道了,找我去问话,让我盯着您,说还发现您和神官长私相授受,一定要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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