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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考试成绩说明不了什么,之后还会有很多次机会,你和父母谈过这方面的压力吗?
“之前有看过医生吗?医生那边怎么说,有给你开过药吗?”
这些声音里有男有女,语气大多轻柔温和,还有一些能听出明显的沙哑,似乎已经接打了很久的电话。
蒋耀看了一眼门上再次重申的“24小时开放”,正要伸手去推,忽然,门里有几个黑影一晃。
“老唐,我看屠队这次可以啊,都把手底下的小双刀拆出来一把给你了,下回你是不是该请他吃个饭?”
“我还请他吃饭,跟他要了多少次人了?这才不情不愿地丢过来两个,之前保票给我打的好好的,结果足足等了两个星期!”
那声音转瞬到了门口,玻璃门应声被拉开,里头走出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打头的一个圆脸戴眼镜,深蓝毛衣,乍一看便是个资深学者的模样,而另一个脑袋后头扎着小揪,左眼下有一颗泪痣,穿着打扮都比寻常的医生要讲究不少。
“你是?”
圆脸医生显然没想到他们这儿会有客人,给突然出现的蒋耀吓了一跳。
看来人的年纪都在四十多岁,蒋耀猜想是这里的负责人,赶忙说道:“我是长兴分局调来的蒋耀,屠队让我今天来报道。”
“哦,是你,我是干预中心的副主任徐长青,你来的正好,小秦已经报道了。”
圆脸医生脸上立刻便露出了微笑,伸手同他握了一下,又让出半个肩膀。
而直到这时蒋耀才发现,原来在两人身后还有第三个人,穿警裤和米色大衣,虽然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但蒋耀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之前他听说过很多次的,“小双刀”秦冬。
“看来你就是c4说的那个新人。”
另一个扎着小揪的医生也上来同他握了手:“我是干预中心的主任唐锋,调令的事情你们自己应该清楚,正好人齐了,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唐锋推开门,只见玻璃门内是一个大开间,其间整齐地排列着十来张桌子,以玻璃板隔开,而每张桌上都配有电脑和座机。
“每个咨询师每天工作时间是八小时,三班倒,24小时这里都有人。”
唐锋一边简单介绍着工作制度,一边带着蒋耀又参观了一遍干预中心,这个时间点显然不是中心最忙的时候,故而还有一两个咨询师正在伏案休息,气氛相对轻松。
走到新加的工位前,唐锋忽然问:“你们知道自杀的成功率是怎样的吗?”
秦冬沉默着不说话,而蒋耀则试探着回答:“应该,不算高?”
“如果说第一次的话,确实不高。”
徐长青苦笑着推了一下眼镜,在说起这些学术问题的时候,他的气质完全就是个大学教授:“但是,自杀是一种可以反复的行为,许多人即使第一次不成功,第二次也很有可能会成功。”
秦冬拧起眉头:“也就是说只要有这个念头,只要不阻止就是时间问题?”
“不错,但也没有这么悲观,一般来说,通过有效的心理干预还有药物治疗,许多患者都可以不用走上这一步,这些年我们国家对心理疾病越发重视,所以即便是相对严重的患者,只要接受治疗,大多数都可以被治愈。”
“……大多数?还有靠治疗治不好的?”
“这里头就包括你们的工作了。”
唐锋不紧不慢地调出手机上的一份研究报告递给秦冬,而后者扫了一眼便眯起眼:“有三成久治不愈的轻生患者,其实都是暴力创伤的受害者?”
唐锋淡淡道:“我在这个干预中心干了超过十年了,听过数以万计的电话,通常来说,这一类的病人都很难单纯通过危机干预被治愈,而且,一直拖着还可能导致更加恶性的事件发生。”
“恶性事件?”蒋耀一愣。
徐长青无奈:“这些不见光的暴力伤害都可能是一些更加严重犯罪的前兆,打个比方,我们之前就碰到过,家庭暴力导致部分家庭成员出现轻生念头,而一再纵容的后果就是,最终家庭暴力演变成了故意杀人,将家里的两个老人还有妻子都活活打死了。”
听到这儿,蒋耀不由打了个寒噤。
他下意识抬头,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接触此类事情,说起这样的故事,无论是秦冬还是徐长青唐锋,所有人的脸上都几乎看不出情绪变化。
秦冬将手机递回给唐锋:“所以,我们做这个刑事联络员,其实是为了调查这类的事情?”
徐长青颔首:“没错,你们的调查是立足在那些患者的陈述上的,所以,你们平时也要负责接打一部分电话,我们这边已经给其他咨询师培训过,但凡碰到可能与刑事案件相关的自杀患者就会转线给你们。”
唐锋抱着手臂补充:“其实我们之前已经陆陆续续碰到过不少,但是因为缺少调查人员,许多这样久治不愈的轻生患者最后还是会走上绝路……”
说到最后,他
的眼底浮上淡淡的痛心,而随着又一声的电话铃响,这股情绪几乎立刻便被锐利的锋芒取而代之。
唐锋道:“这件事区里已经商量过很多次,你们的工作还是去抓人,只是这一次,凶手不一定就那么明晃晃地拿着刀,你们需要时刻记住,受害者的名字已经写在那些打来电话的名单里了,而如果抓不到凶手,他们的生命,很快就会一点点走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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