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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半,韩涛从冰箱里翻出两听冰啤酒,回到沙发,发现蒋耀紧紧裹着他的毯子,脸还气得像是包子一样。
韩涛把冰啤酒递过去,无奈道:“别气了,我早跟你说了,秦冬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他就是这个脾气。”
“这已经不是不好打交道的事儿了吧!”
蒋耀恶狠狠抠开易拉罐,闷了一大口:“他还算是个警察吗?他明明知道陈晓被家暴,结果连试都没试就觉得陈晓不愿意起诉然后就当没看见,涛哥,就这样他也配和你一起叫小双刀?”
可以说在成年之后,已经有很久蒋耀没这么生气过了。
几个小时前他甚至没控制住自己,指着秦冬的鼻子骂他良心被狗吃了,而秦冬对此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想救她可以自己去试试”,然后便直接回去接电话了。
“能把你都气成这样,秦冬可真不愧是秦冬。”韩涛看他气得七窍生烟不由叹了口气,也跟着抠开罐子,“你是不是觉得他挺世故的?”
“岂止!”蒋耀一口气喝完半罐百威,火气还是半点没消,“亏我一开始还挺崇拜他的,现在想简直瞎了眼。”
闻言,韩涛靠上沙发背沉默了一会,却是突然指着一旁的电视机柜说道:“看到那个没有?”
蒋耀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电视柜上摆着几张照片,其中有韩涛从警校毕业时和母亲的合照,还有在武定派出所时和郝雪峰还有自己的合照,最后一张,则是韩涛和秦冬站在屠邵东的两旁,屠邵东伸出胳膊搂着两人,似乎是出什么任务结束,就连秦冬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韩涛笑道:“那个是18年,我刚进支队的第二年,和屠队还有秦冬一起破了长兴一个涉枪团伙的抢劫案,当时整整半个月,我每天撑死了只能睡三个小时,大多数还都是在车里盯梢的时候补觉,最后就拍照片这天,我们去吃了个烧烤,然后我就坐在座位上睡着了,手上还拿着个红柳羊肉串。”
蒋耀听到最后也忍不住笑了:“我知道,就是这个案子之后你和秦冬才开始被叫做小双刀的——他确实很厉害,今天他说的那些我在陈晓家里一点都没发现,就是我没想到,他看到那么多,居然还会想着装作没看到……”
“别急,故事还没讲完呢。”韩涛抬手抿了口酒,“如果说那个时候我每天最多睡三个小时,那么秦冬,在我的印象里他就没有睡过觉。”
他用下巴点点照片:“你看那张照片上他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就在破这个案子的前几天,秦冬直接在专案组昏倒了,送去医务室,说是疲劳过度,再加上之前抓人的时候他还受了伤,一直没完全养好,结果这人一声不吭,顶着烧在专案组连轴转了大半个月,最后是硬生生挨到昏倒了才被发现,后头被屠队骂的狗血淋头,强行在医务室里躺了一天——但也就一天,烧一退人就回来了,最后抓捕的时候还是穿了防弹衣上一线的。”
想到秦冬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蒋耀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很难做出什么评论:“他……原来这么拼的吗?”
韩涛笑笑:“秦冬和咱们都不一样,他父母都是警察,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母亲在他十几岁的时候牺牲了,给了二等功,而父亲也是因为癌症才退下来的,之前是痕检,据说他现在的眼力,有大半都是从小从他父亲那里学来的。”
他叹了口气:“小耀,你想象一下,从小在这样一个家里长大,在咱们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父亲已经在教他背指纹特征了,这样的日子,你觉得你能坚持几天?”
蒋耀再一次说不出话。
“我和秦冬认识五年,在支队的时候,我从来没看到过他在任何案子里打过退堂鼓,因为这是他家里对他的要求,秦冬从小到大都一门心思想要完成他父母对他的期望,一直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而如果说,现在的他发生了一些变化……”
韩涛顿了顿,忽然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易拉罐里的啤酒,神色变得有些阴沉:“一年多以前,支队因为一起连环强奸案忙活了一周,那几天秦冬几乎是住在支队的,然后在某天早上,他突然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他妹妹秦夏,在北雁湖割腕自杀了。”
“什么!”
蒋耀手里的酒险些没洒出来,震惊地扭头看着韩涛。
韩涛苦笑:“这事儿谁都没想到,秦夏我还见过很多次,以前秦冬在支队加班,秦夏还来给我们送过饺子……后头尸检的时候,说小夏在割腕之前吃了一大瓶安眠药,她身上还有平时自己用烟头戳出来的伤疤,家里找到了重度抑郁症的诊断还有很多抗抑郁的药,也是直到那时候,秦冬才知道,在他一门心思忙工作的时候,自己的亲生妹妹已经过的生不如死了。”
“这么说,难怪他会往身上……”
蒋耀这时陡然回想起不久前,秦冬在他面前面不改色地往身上烫烟,事后回想起来,那就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或许在那之前他就已经那么做过很多次了。
韩涛掏出小苏点上一根,无奈地摇头:“你也见过吧?我发现的
时候,那个伤疤已经很深了,他几乎养成了习惯,只要抽烟就会往身上按……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影响很大,我想应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不愿意在无意义的案子上浪费时间,因为对他来说,在父亲去世之后,小夏就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结果就因为他把全部的时间都给了工作,导致在小夏最痛苦的时候,他对妹妹的心理状态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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