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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袭心情有些沉重,因为怎么也想不起来清河公主、程家,尤其是温家的历史走向。貌似没有一本小说电视剧提过这些,便是野传也无从可考。只是传说,如今却套在了自个儿的身上。下一步该如何走?宝袭不知道。温娘子和阿兄的心思,世人都猜得出来。不敢要求彻察当年之事,却希望可以得回爵位,婉转以示清白。至于阿兄官爵高低,看那二人模样竟似不大上心,或能思量得开的。可那个爵位实是不一般,开国国公爵,可袭七代。便是朝廷不差那些食邑俸田,李民民又惯了与朝臣认错。可是……得回来,真的有好处吗?贞观朝只有四载了,李治登基后便是开国功臣们的倒落开始,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一半本人不得善终,一半子孙裹进祸乱。有几家延得了那七世之爵?
早败、也许早轻松。
想完,不用再仔细思量,宝袭自己都笑了。在二十一世纪的法制社会,无权无钱都难得公正,更否论大唐年代?那个爵位……便是砒霜,也聊胜于无。更何况,爵位被没是温家的耻辱,姑母一辈子的心结愧疚。
不得回来,那二人终是不能如愿,也不会消停的。
至于得回来以后的事……
宝袭吐息苦笑:世事就是这般奇怪,人性所谓通透,却往往只有在走过一遭才会明白。可却偏偏这世上没有一味叫后悔的药。
自苦自伤,自酿自吞。
车轴依旧滚动前行,隔着车似乎听到坊口那家鱼羊铺子的吆喝声,那店主听说是西州来的,声线鲜殊,极是好认的。
约莫大概快到了,宝袭拿过了放在手边的幂篱,准备下车。却不想,幂篱刚拿在手里,就听车外不知为什么突然轰乱起来,连车也停下了。
“怎么了?”
“前面有家铺子走水了。”
阴风起
噼哩叭啦的木料燃烧声和着妇人稚子的哭叫声,从坊口传来。路过行人,左右邻舍中的壮丁男子无不赶紧从家中取水桶等物前往救援,不到一点,晋昌坊的坊正武侯也皆赶了来,架起水龙竹车,泱泱攘攘的挤了半条街面,上百号人救扑,却奈何那家店铺甚不凑巧的居然是贩售布帛的,店面设置得精巧不说,一切用具皆是用松柏所制,再加上摆置物件皆是好燃。是故一场火起,端的十分难灭。
也幸亏是大唐了。律法摆在那里:‘其行道燃火不灭,而致延烧者,各减一等。’‘又有诸见火起,应告不告,应救不救,减失火罪二等。’是故左右邻舍也好,路过行人也罢,不过出几分力气总是有人站出来帮手的。只是今日那火实在旺了些,纵使百般扑救,却奈何火助风威,风借火势,越烧越旺。所幸的是家里铺中之人尽皆逃了出来,两边邻舍也不曾染火曼延开来。只是那家舍铺面,救将不得了。
宝袭所乘的马车停在晋昌坊西门左右,是故对那家紧邻着坊门的铺面看得十分真切。
还自燃烧的铺面前,因火势已控制不住,便不再施救了,围观的倒是乌泱泱的挤了好多层。左右铺面的的主家也好客人也罢,都站在檐下驻足观望。直看得那火由旺至灭,将那铺子烧成了一片灰烬才算是作数。各自哀叹着才要归家,便听得人群中有妇人尖声叫骂起来:“你个下作的小贱人,叫你添灶你是往哪里添的?这下子把全家都烧没了,头一个卖的便是你这个贱妇。”那声音又是凄厉又是阴狠,端的十分惹耳。而后便是一阵女子的低声哭泣,又有男子不悦的申斥和那妇人的尖叫对骂,吵得了一团。四周本来要散去的人听了反而又围了回来,叽叽喳喳着议论个没完。
因隔得不算太近,有的听得清楚,大部分则模模糊糊。
宝袭对这等事本无兴趣,知道没有烧死人也就算安心了。可是这公主府的车马是怎么回事?帘子外头的宫人不方便问,转脸瞧车内同坐的阿辉,却见其脸上阴霾阵阵,眸色居然十分狠戾?心下正纳闷,便听得一阵马蹄急促声响。嘶的一声,似竟停在了车侧?
“车内可是温二娘?”
听得有些耳熟的男声,不似成年男子,倒象是个少年。宝袭挑帘往外一看,讶住。车外少年十六七岁模样,健身虎目,褚红色的圆领锦袍衬着蜜色的肌肤十分精神英气,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健马,身边竟无小幺跟随。不是别人,竟是程处弼?
“郎君找二娘何事?”
清清脆脆的声音震回了程处弼的恍惚,收紧心思,眼光扫过帘边的丽色,一阵不自在便别过了脸去。可想着这样与人对话,似乎甚为无礼,便又转了回来。放低声量:“某有些私务请与温家娘子商议,不知可否一叙?”
说话十分客气,有商有量的,稳稳重重倒不象是那天遇到的淘气少年了。
宝袭回头看看阿辉,阿辉想了一想:“奴还得快些回去接公主。”
车外程处弼听到后,立时接声:“这也无妨,阿辉可将温家娘子放下,稍后某自当送娘子归家。”
既已说得停当,便没什么可纠扯的了。宝袭带了幂篱便下了车,程处弼自然也下得马来,看得府车离去后,左右瞧了瞧,便指了指那边已经散开的坊街:“那里有间不错的楼馆。”
“郎君请。”
一路步行过去,并无二话。只是路边行人看得二人穿着鲜亮,多有注目。大道与坊门本近,不过须臾便已经到了程处弼说的那间楼馆下。店仆见有贵者前来,赶紧迎了出来,牵马摔系迎上楼去。因刚才看火时长,午食时分忆过,是故二楼只剩下稀松三两桌。临街角处一间清静居室已经空下,便让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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