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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竿见影,怀王眼中的一点亮光,马上黯淡下去。
于是落竹寻到了克制怀王的法宝。
一纸敕令
喝完粥,上一杯茶。这茶有讲究,是哪里哪里的山上土,哪里哪里的石中泉,哪里哪里的美人亲手摘的。落竹一闻这味就闻出来了,心里冷笑,脸上也没忍住,递给怀王时候,果然被问了:“笑什么?”
“行军在外,怀王还这么讲究。”落竹啧啧。
怀王把茶喝了一口,笑笑,也不言语。落竹收拾妥了,回来,见怀王目不转睛看着自己。那种脊背发毛的感觉逼得他无路可退,硬着头皮道:“你看什么!”
“你是第二个,敢这么讥讽我的。”怀王道。
落竹嘟囔:“你不爱听,以后我当哑巴不就得了。”
“不,我很爱听。”怀王目光灼灼,“你只当我是个普通人,由着性子说话,也无妨。”
落竹定了一定,忽然,暴怒:“王爷真是个念旧的人,一样的游戏,玩上八百遍也不腻味!”
“什么?”怀王不解。
落竹却不能再多说了。他总不能告诉怀王,他其实知道怀王那点小心思。他想着自己,却求而不得,就借着另一个人的一点点小动作,来接近。
今日他看着秦浮生的讥讽刻薄来想念落竹,昔日,他何尝不是吻着落竹的唇,来迷恋云柯?
落竹那点心软一瞬间全没了,看着怀王迷惘的表情都觉得可憎可厌,也不想再跟他说话,直接摔帘子走人。只剩怀王一个人在大帐里,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越想,越觉得似曾相识。一瞬间,脑子里那两根线一搭,忽然明白了落竹的意思。
只是,明白归明白了,他与自己素昧平生,自己与落竹云柯的纠缠知道的人也不过这些,他是为何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的呢?
另一边,季一长掀开帐子,荀沃在里头鬼鬼祟祟,不知做些什么。季一长凑过去,他也不避讳,大大方方把手里东西递过去。季一长只当他又写了一篇臭字,没想到匆匆瞟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季一长抬起头,惊道:“落竹公子真的活着?!”
“敢情你一直不信我!”荀沃很受伤。
季一长没空搭理他,手里头拿着的,是逐云城敕令的拓本。逐云城掌刑左使剑开的大印在上头盖着,逐云城左使以下,全体动员,寻找一个青年。敕令上头虽然没有画像,叙述得也非常模糊,看来是宁可错抓不能放过。不过,熟悉落竹的人,一看便能知道他是找谁。剑开跟落竹是什么关系,整个王府都知道。当初知道落竹死讯,王府首先防备的就是剑开,可千防万防,还是有一回,被钻了空子,叫怀王吃了个大亏。如今,剑开这一纸敕令,比什么都能够说明,落竹还活着。
季一长本来不信落竹还活着,私心里他觉得这人是个祸害,死了更好,所以即便荀沃告诉自己落竹活着,他也将信将疑。如今看到敕令,却有了千种理由,为落竹尚在人间寻找借口。
“我们……要不要告诉王爷?”荀沃问。
季一长提一口气,刚要说话,转念一想,把这口气松了,道:“暂且瞒着王爷。待大战过后,无论落竹公子身在逐云城,还是天下某处,只要王爷想找,总能找到。”
“那我用不用派点人,去保护落竹公子?”荀沃接着问。
季一长斜他一眼:“你知道他在哪里?你不是说他已经不在边城?”
荀沃第二天就把边城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却没找到落竹的身影。他心里有数,八成落竹公子已经连夜走了。当时想着,走了好,省得在这节骨眼闹得怀王心神不宁,如今,却忍不住为怀王担个心。
万一人被弄到剑开那里,可就不好追回来了啊。
落竹再怎么生气,答应过怀王的事,总要兑现。怀王上午巡视军营,阅读兵书,又看了几封细作传回的消息,中午时候,端着饭碗冲落竹笑。落竹摔摔打打不理他,他也不说话,边笑边吃,仿佛心情极佳。吃完了,落竹给他撤碗筷,他更加笑得花枝乱颤。
“看你生气竟然这么有趣。”怀王道。
“变态。”落竹低声骂,余光扫到他腰间的玉佩,皱眉道,“那是什么?”
怀王把玉佩解下来,托在手中,这回落竹看清楚了,心里不由得就是一跳。
“定情信物。”怀王眯着眼,有点满足地说。
落竹没说话,可是知道,这才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他喜欢在腰带上栓个玉佩,压着衣角好走路。这枚算是他所有的玉佩里比较上等的一个,也忘了是怎么得来的,却十次有八次都把它拴在腰间。那时候跳崖,似乎腰间也正是这枚。原来怀王自作主张藏了起来,甚至,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这是定情信物。
怀王等了半晌,预料中的讥讽并没有如期而至,望过去,落竹手里动作缓慢,神情复杂,竟一点也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他有点意外,再一抬眼,正与落竹投过来的目光撞个正着。落竹最是无法抵挡这样一双眼瞳,干笑道:“是与谁……定的情?”
“秦浮生。”怀王欲言又止,终究一笑,道,“有些事,不足为外人道。你收拾了,就下去吧。”
落竹也不打算追问,就此退下。只是两人此后几日,虽然相安无事,但总像隔了层什么,充满芥蒂和防备。
因为伺候怀王,落竹的伙食住宿都升了一个档次。如今的帐篷里说是住十个人,实际上也不过住了五个。而且为人和善,一见就知道是伺候人伺候惯了,虽然还挂着当兵的头衔,为人处事,却跟个下仆差不多了。落竹有时候就把邵龄叫来,反正其余四个少有在帐中的时候,即便在,也不会说三道四。邵龄离了落竹,但落竹仍尽己所能看护着他,所以他日子过得还算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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