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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话,怪物们便迈开脚步走出去,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它们都是沿着“灯带”走的,每个单位对应一条灯带。
卢娜没有多余的讲解,好像他们天然就知道怎么“注射疫苗”一样,但也没人敢问,昨天这个美丽女人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也太大了。
很快,队伍里的人类们也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灯带,沿着走起来。
灯带在建筑门口汇聚,向外走得越远,就会散得越开。方思弄在走动之前下意识看向了玉求瑕,而玉求瑕正在跟李灯水说话,并没有看他。
他排在人类队伍中的第一个,而玉求瑕排在最后一个,他们中间隔着很多人,方思弄忽然觉得这个画面何其熟悉,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好像隔着流动的人群,这样注视过玉求瑕很多很多次。
不是没有得到过回应的时刻,在恋爱期间,玉求瑕每次在公众场合注意到他的视线,都会冲他笑,有可能玉求瑕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笑的时候,还会下意识地眨几下眼睛。
玉求瑕笑起来的时候真是迷人,能将万物融化,得到那样一个笑容,方思弄就觉得自己瞬间就拥有了无边勇气,变得无坚不摧,能用它抵御一百次的孤寂与失落。
他们之间的距离如同云泥,爱也一直与孤寂和失落相伴。
但今天,他没能得到。
玉求瑕还低着头在跟李灯水说话,离他越来越远。
他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昨天的晚饭和今天的这场行动之间一定有某种关联,他是吃了最多东西的人,理论上来说也可能是最危险的人。
如果玉求瑕此时能转过头来,那接下来有可能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个对视。
但玉求瑕没有。
这也似乎,是他们两人之间,一个十分顺理成章的结局。
现在,让方思弄唯一感到安慰的是,玉求瑕排在最后,应该吃得不多,相对安全一些。
他终于将视线移开,放回了自己眼前的路上。
从离开了建筑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来到了那片红天的笼罩之下。
房间里的所有日光果然都是人造的,这个世界没有白天黑夜,天一直是恐怖压抑的铁红色,灯带在沉暗的大地上一直绵延到视线的尽头。
方思弄一边走,一边回忆起了昨天卢娜拖着朱怡走出去的那段视频,那是一片荒凉沉郁的死寂,一场漫长而无声的蒙太奇,让他想起大学时候沉迷法斯宾德的那段时间,寒意从骨髓里渗透出来,心中只余一股深切的荒诞和绝望感。
他越往前走,这种感觉就越重,直到所有人都散得足够开、目力所及之处已再无他人的时候,“宽广恐惧症”再次吞没了他,让他几近窒息。
他只能憋着一股气,麻木地向前走。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走到了他的那条灯带尽头,划分给他的那棵“树”面前,没有在半路上就死去。
他再次抬起头瞻仰了这棵“树”神奇科幻的外形,铁红的天幕下,这棵雄伟的人造物散发着莹润的光芒,微微摇晃着,如同有呼吸。
他走到树下。
“树”的根部有很多金属接口,每一个接口的形状都不太一样,他比对了自己手里这支注射器,找到了对应的接口,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将注射器怼了进去。
注射器里的液体缓缓下降,而方思弄的身体在瞬间就失去了意识,缓缓跪了下去。
===
“叮——”
“咚——”
方思弄猛然惊醒,耳畔忽然一阵大风刮过。
他望着面前的黄金灵塔,意识到自己刚刚走了神。
经幡在大风中烈烈飞舞,钟钵声却在其中异常清晰,而更衬出了寺庙的安静。
高原的烈日在鲜红的墙体背后投出清寂的阴影,红袍的僧侣们湮没其中。殿上灵塔宝相庄严,其中的法身仿佛仍旧活着,投下慈悲而沉重的目光。
一个声音在离他很近的侧后方响起:“方老师,您在这里啊,周姐那边在找您,您看要不要过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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