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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儿子赵本诗,人如其名,自带古韵,说也奇,赵老屋男多女少,合族中加起来的女孩不足荣芝一人生的女孩多,在众多男孩里都与赵本逵年龄相当,独赵本诗有才有貌。赵本诗看见本沫眼底露出阴沉色,立马转唤她:“本沫。”从那以后他只叫她名字,而且眼睛有温柔的光。
本沫见她们这么讽,年也不拜了,自己一个人赌气回家去。往她门前一过,那坳上四户人家,大大小小伸出脖子喊“毛毛、猫子”她像过街老鼠,匆匆逃窜。这是她不愿往赵老屋去的原因,只怕见了焕竹姆,她龇牙咧嘴的叫声,一年比一年更大声,几乎到了成年。
她一个人赌气回到家,刚到家门口,只见邻家一个六岁女孩玲妹站在自家院里,她是杨淑云外甥女,她娘家妹妹超生放这里代养的。见本沫回来,她也讥笑喊:“猫子!”顿时本沫瞪圆她的猫眼,跐溜一下撺到她面前,在一声猫吼中,已抡起尖利的猫爪在她脸上一气撕,玲妹哭着回家去了。
至晚上,本沫手提着半袋年果子对母亲说:“咩,你看年果子,我再去抢抓些,等去外婆家时,给外婆吃!”
“偏生这么多孩子就你一个人记得外婆!自己不舍得吃,年年要给外婆,有一颗良心!”云秀见本沫要走,她忙唤道:“今天淑云婆婆说你将她家玲妹的脸抓了几柳皮,是你么?”
“哼,从今往后,喊我猫子,我就当猫子,抓花她的脸,她就晓得我的厉害。”云秀听了哑然失笑,说:“你就这所忍不得,今天大年初一打骂不得,难怪淑云婆婆有气,她说今天是初一不计较,日后不要这样打,她就不讲客气。”本沫没有说话,将整袋果子给母亲,自己悻悻走开了。
陈云秀拿着这袋年果子,心里念着陈母,浑身一阵阵绞痛……
陈母逝魂魄影随云秀
正月初八清晨,凌老太被一声喊醒,这声音是从窗根底下传来,只听云秀喊道:“爹,我走了,请你们照看这几个孩子,我娘病重了。”云秀说完提挽着包袱正走,凌老太骂道:“我竟提前警你,不要惹一身病回来为好。”
原来云秀去找大姨娘时才得知陈母因病日益严重,大姨娘早几日已回娘家了。回家的路上云秀一路走一路哭,一想到母亲阳数已尽,心如刀割。到了陈子塘已是上午,一进家门便冲进房,只见陈母面色灰白,眼眶凹陷,脸已瘦得脱形,肚子却胀大的。云秀身体发软跪在地上哭个不住。陈母听见她来扎挣坐起来,大姨娘将其扶起倚着床头,陈母拉着云秀的手让她坐着身旁,一面说道:
“秀妹啊,我这个劳什子病,不晓得会不会惹人,你是个苦命的人,再要惹病回去,我就是死也不能迷目啊!”
“咩,你病成这样了,我要来服侍你,即便是死也不相干。”云秀哭道。
“这些天,你在赵家有没有受委屈,凌老太有没有打骂你?”陈母凑到云秀的脸上瞧,在她身体上下摩挲着。
“嗐!莫管这些劳什事,你身体要紧!”云秀回到娘家,早已将赵家忘净,一提起愤怒就袭来。说完也在陈母身上摩挲,问:“咩,身上哪里痛么,我帮你按一按。”
陈母摇摇头,说道:“秀妹啊,你就是太老实了,逗人欺负,这样的人家公公婆婆不把你当人,我这一走,只怕是她会对你越厉害,欺负你没有娘的人,她要再厉害对你,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她。”说着‘哇’了一声吐了一盆血。
云秀吓得又跪在地上,大姨娘一脚把她踢到一旁,叱呵道:“娘提不得赵家那老货,一提她病就发作,总是她一问,我从来是闭口不谈。哼!倒是来添病,几次都是因为你,病越来越狠的,娘要是因为你有个好歹,你难逃责任!”云秀又急又愧,早已被陈小舅拖了出去,云秀赖在门口,掩着嘴长哀起来。
云秀回娘家服侍陈母这些天,恰荣芝开夜车不在家。一到晚上,本沫、本唯两个小的独自在房不肯睡,姐姐们都把门紧锁不让她们进,无奈她带着妹妹去了凌老太房里。
本唯要跟赵书记睡,早已钻进赵书记被子里,只本沫冷丁丁站着,身体挨门,眼睛四处望着这个房间,虽然凌老太嫌她,但她总想往这里钻。
凌老太房间两张床,一张黑皮沙发,一张大书案,书桌玻璃底下压着密密麻麻的照片,墙上也挂着一些。一个木架上叠放着黑色樟木笼箱与明黄色樟木箱子,打开笼,花盈盈,打开箱,花泱泱,到处散发着蜜香,整个房间错落有致,齐齐整整。
这和云秀的房间极致反差,云秀和凌老太有一对一模一样的书案笼箱大高橱,可打开柜子都是苦涩。
凌老太正在脚上擦药,剪鸡眼,本沫立在门边那么久,她连眼皮子也没抬。屋外刮雪风,簌簌打着玻璃窗,赵书记抱着本唯打哈哈:“黄头发、揪揪扎,好吃奢懒走人家。”没人注意本沫,她开始站得脚打跪,身体冷得发颤,上牙打着下牙响,赵书记竖起头一看,惊道:
“沫几,你站在那里作什么,快躺在婆婆那里去,天寒地冻的,着凉了?”
“不要睡我床上,一身狗蚤色婆兮兮的人,嫌不死,去困狗窠!”凌老太这才抬头看她,一见她眼里就有火。
“沫几睡你床铺上一样的,你让她上床去!”赵书记急喊。本沫冷丁丁站着,没有凌老太的允许,她一动也不敢动。赵书记见凌老太脾气执拗,又喊道:“你就格外生枝。沫几,你睡我脚底下,我哪个都不会嫌弃。”本沫依旧没敢动,只是拿眼瞧着凌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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