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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两个贼寇也如此一般,将掏出来的黄巾系在了头上。
……大事去矣!
“须知不是我等将事做绝,”那名黄巾首领向前一步,冷冷地说道,“是你等自找死!”
广阳门东三道上,因急公好义而颇得街坊邻居口碑的这位斗食小吏见了对方脸上的狰狞神情,便知道今日是必定逃不过去了。
几名
黄巾贼拎着环首刀,迈步而来时,他应当撒腿逃走,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两腿发软,不仅没力气逃,甚至连家中妻儿以后要如何度日都忘记了。
那支利箭射穿了第一个冲过来的黄巾贼时,张缗完全不曾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顺着那名贼人倒下的方向,腿肚子一软,跟着跪了下去。
但剩下的那两名黄巾显然是在刀口上舔惯了血,极有经验,呼喝几声后,立刻丢下了火把,逃进了路旁的荒丛之中。
路上耽搁这些时间,天色已渐暗了下去,这样昏暗一片的环境里,除了那些吃惯了肉的世家武将,寻常百姓常看不清黑夜中的事物。
因而新月如钩,黑夜茫茫,那几个贼人丢了火把,张缗便再也寻不见他们的踪迹。
但那未现身的弓箭手显然寻得到。
草虫未鸣,几个人吓得瑟瑟发抖,四周静谧一片。不待爬起身,接连两三支箭矢破开空气时发出的尖锐之鸣便自头顶而过!
荒丛之中,传来几声闷响,似有重物倒地。
若按常理推断,这样能在黑夜中视物的神射手必是一方豪杰,怎会看得起他这两车的寻常药材?但张缗头脑中一片空白,硬是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直到那人自林间走了出来,入了火光范围内,他才敢悄悄抬头。
那是个十分年轻,约莫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布短打,头扎麻布发带,除了手上拎着的一张弓堪称精良,腰间
也配了一把环首刀以外,周身莫说玉佩香囊,半点值钱之物也无。
他生得寻常,堪称貌不惊人,又是一身寒素,但只说那一手箭术,以及黑夜中视物的好眼力,便令张缗决然不会相信他是个寒门布衣。
待得少年走近,这位小吏才发现他背后还背着什么东西,以黑布裹住,麻绳系牢,约五尺有余,一端宽约一尺,另一端则细长如刃。
当然,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是仔细打量来人的时候,张缗忙忙地爬起来,迎了上去,再纳头便拜。
“恩公!”
“这车,”少年问,“装了什么东西?”
少年的嗓子喑哑,如同沙子摩擦一般的粗粝难听,仿佛嘶喊过许久,几乎已经发不出声。
他连忙赔笑,“是些麻黄、茵陈、白头翁……”
“什么东西?”
察觉到少年不识药材,他连忙解释了一句,“是些草药。”
他虽不曾经过见过什么刀光血雨的场面,但还有两三分识人的能力,看这少年的神情和语气,便知道他并非嗜血好杀之人,因此转而小心翼翼,想方设法,想要护住自己这一车药材。
少年似乎对那车药材没什么兴趣,他弯下腰,捡了贼人的环首刀,然后又开始反反复复地搜起了那具尸体。
只是既为黄巾流寇,必然是些不得活命的穷苦人,身上哪里有余财呢?若是求财,这车药材不是现成的?
少年只搜出了一柄环首刀,倒也不气馁,直起身又走
进了荒丛中翻了翻。
张缗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又搜过了那几个黄巾贼的尸体。
他一共翻出了两柄环首刀,一根长矛,还有两柄十分残破的短刃。
还有被黄巾贼拿走的一袋子五铢钱。
少年就这么抱着这堆东西,走到了他的面前,先将钱递还了他。
张缗有些呆滞,硬是没有反应过来,那少年皱了皱眉,将钱袋径直塞进他的怀里。
“你收这些铁器么?”
……他没有反应过来,他是真的反应不过来。
几个仆役也没有反应过来。
一起直直的盯着少年和他怀里那些脏兮兮的兵器。
若是这少年缺钱,刚刚那袋钱他何不留下呢?
就他的箭术,谁还敢向他讨要不成?
最后还是张缗开了腔,“这钱权作谢礼,以酬恩公大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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