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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祺祺的好应淮
谢祈枝不确定自己守着一束光在黑暗里坐了多久,好像很短,只过了分钟就听到熟悉的门铃声,电话没挂,应淮的声音沿着电流传过来,变得有些失真:“是我,过来开下门。”
又好像特别特别长,长到四肢逐渐麻痹,无边黑暗里涌动着的未知物离他越来越近,利爪勾扯到了他的衣角和足尖。
他不喜欢黑暗的环境。
这种感觉像指针被拨回到久远的过去,回到年幼时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连翻身都无力的时候。
漫长白日将尽,树木的黑影从地上爬到身上,又从身上爬到脸上,窗户被晚风撞得嘎吱作响。他在这样的恐惧里咿呀大哭,胸腔像破旧的鼓风机,止不住急喘,啜泣的回声撞在墙壁上,无人应答,也无人在意。
他在恐惧中睡去,又在恐惧中醒来,日复一日,孤身一人,被遗弃在彻夜的黑暗里。
门铃声换成了敲门声,规律的“咚咚”两下,停顿两秒,接着“咚咚”。
渐渐的,与身体里的心跳鼓动声敲成了同一个节拍。
手机没拿稳,“啪”的一下掉进黑暗里,谢祈枝不敢弯腰去捡,握紧手电筒,小心翼翼地从沙发上下去,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大门终于打开时,应淮看到谢祈枝抱着手电筒赤脚站在门口,那束光打在他脸上,这种刁钻的角度竟然都不丑,将他纤长的睫毛照得毛绒绒的,下巴尖而瘦削,望着人的模样像个委屈的小孩儿。
应淮拎着蛋糕进去,没有问他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来开门,左手一拉,轻轻合住了门。
他将蛋糕放到茶几上,谢祈枝看过去,问他:“怎么是你拿上来了?”
“本来就是我订的。”应淮弯腰拾起谢祈枝掉到地上的手机,余光瞥见他半曲着腿坐在沙发上,一只压在大腿下,一只缩在茶几后面,露出五个小小的脚趾。
应淮看了两眼,像是觉得他坐没坐相的样子很不顺眼,隔着单薄的睡裤直接握住谢祈枝的小腿,拽下来,让他好好穿上拖鞋才站起身,继续往下说,“一直没送到,我过来看一眼怎么了。”
谢祈枝“哦”了一声,不太自然地并了并腿,对他说:“我还以为是哥哥买的。”
“嗯嗯。”应淮没好气地说,“好事都是他做的,坏事都是我干的。”
谢祈枝没说话,看着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走向餐边柜拿了两个磨砂玻璃杯,又去冰箱挑了瓶茉莉花茶。
步伐一点都不迟疑,熟悉得好像这里是他的第二个家,而不是林姐姐的房子。
谢祈枝问他:“你渴了吗?水壶在柜子上面。”
“不是用来喝水的。”应淮说,伸出手,要谢祈枝的手电筒。
谢祈枝犹豫了好几秒才递给他。
应淮拧开茉莉花茶,倒满一个玻璃杯,手电筒比杯口粗一点,光源朝下正好能放稳,他将这个玻璃杯摆在茶几左边。
随后,又把自己的手机放在茶几右边,磨砂玻璃杯倒扣在手机光源上面,修长的手指握住玻璃杯,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刺眼的光线就变得柔和了许多。
一左一右像是多了两盏圆圆的小灯,黑暗被驱散,茶几周围都亮起来了。
谢祈枝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瞳孔放大了一圈,灰蓝色的眼睛被照得格外明亮。
应淮又拿出附赠的生日蜡烛,擦燃火柴,点起了蜡烛,问他:“你的那面梳妆镜呢?”
“在我房间——”谢祈枝停顿了一下,恼怒道,“我不梳妆,那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应淮径直往他房间里去,随口说:“对对,不梳妆,每天早晚照镜子照半个小时就是单纯喜欢看自己。”
谢祈枝拧起眉,古怪地问:“你偷看我?”
“谁偷看你了?你自己说的。”应淮拿着一面圆镜走出来,换了个声线开口,“应淮哥哥,我今年长高了15厘米哦。我现在好喜欢照镜子,看看自己都变了哪些地方,每天都照半个小时以上,如果你看到现在的我,会认不出来了吗?虽然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我觉得这是正向的改变,不知道你相不相信,现在的我比以前好看多了——”
他的声音止于谢祈枝抓起蜡烛,扬起一张“再不闭嘴信不信我烧死你”的凶狠小脸,怒视他。
“别扔啊。”应淮被他凶笑了,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撬开谢祈枝的手指,拿走了蜡烛,“扔了你就没有生日蜡烛了。”
他把圆镜摆在茶几上,谢祈枝的正对面,蜡烛放在镜子前面,镜面的反光投射在谢祈枝身后的墙面上,亮堂堂的,光晕是淡黄色的,柔软地扑了他满身。
应淮问:“现在舒服点了没?”
谢祈枝下意识点点头,都顾不上生气了,仰头望着他,好像在看第二个救妈妈的爱迪生……救祺祺的好应淮。
只好一分钟,气还是要生的。
应淮:“怎么又瞪着我?”
谢祈枝质问他:“你都不回复我,居然好意思拿我以前发的消息笑话我?”
“你都好意思发,怎么还怕被人笑话?”应淮诧异挑眉,握紧谢祈枝作势要锤他的爪子,按下去说,“前两天翻出来又看了一遍,特别可爱,拿出来和你分享。”
谢祈枝不想理他,使劲挣了两下,应淮箍着他的手腕,居然纹丝不动。
力量悬殊过于明显,谢祈枝更加不悦了。
应淮问他:“不高兴了?”
谢祈枝往后躲,别开头不承认:“没有。”
应淮松手,观察他负气的小表情,好笑地问:“真没有?没有就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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