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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这人前面说了,黑白无常替她开了天眼,她会读心。
却说迎春陪着湘云进房,拉着贾母哭了几嗓子,便觉氛围有异,如何呢?贾母贴身大丫头琥珀,二等丫头鸳鸯面上俱无忧色。她二人陪在一边,每遇迎春对视便目光躲闪,不敢对视。
迎春便起了疑心,故而故意拉住鸳鸯细问究竟:“鸳鸯姐姐,你昨夜服侍老祖宗可有异状?夜里可有咳嗽惊悸,或是什么响动呢?”
迎春口里问着话,一双眼睛不错盯着鸳鸯眼眸,果然,鸳鸯嘴里说着话,眼神几次飘乎闪烁:“老太太昨个晚上看着还好呢,夜里到惊醒了几次,今早起来就有些没精神。”
迎春却从鸳鸯闪烁眼眸中看出犹豫,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二姑娘老太太其实没病,只是心病而已。
迎春得窥实情心头一松。她倒想看一看贾母到底何意,只可惜贾母双目紧闭,迎春也就无计可施了,只是默默在心里划算:老祖宗为何装病呢?
一般人等,但凡装病,要么向某人示弱借以避祸,这个说法用在别人尤可,用在老祖宗身上显然不通。这贾府老祖宗至高无上,凭她横着趟,还没什么人需要老祖宗装病示弱以避祸。
那么,这事儿只有第二个理由了,老祖宗有的放矢,生病乃是不说之说。
迎春眼眸凛凛,低头暗忖,老祖宗这忍而不发,倒是想说什么?想说谁呢?
迎春一般抹泪,一边把贾府之人一个个进行排除,最后想到了这一项屡屡发恶二婶子身上,迎春已经看出来了,老祖宗对二婶子已经厌烦至极。如今二婶子刚进屋,老祖宗就装病,难道是要在二婶子身上做文章?
想到此,迎春不免有些兴奋了,思想也一下子通透了。看来老祖宗为了保护李纨母子平安,要拿二婶子作筏子了。
迎春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怀疑,却不动声色,面上故作懵懂,小手指暗暗掐进自己掌心中,一阵钻心疼痛传来,迎春眼角珠泪顿时滚滚而落。她便在珠泪滚落即刻抬眸,哽咽着询问鸳鸯:“老太太这几日可曾到过那里,或是看过什么书画古物之类?亦或者见过那些外头来的陌生人?”
鸳鸯见迎春啼哭伤心,心有不忍,几乎想要告知真相了,却听得迎春问起这些细枝末叶,也不知她意欲何为,参测不透,她只得如实回答:“老太太昨日哪里也没去呢,只是到过大奶奶房里探视一回,又道大爷书房坐了坐就回来了。哦,还有傍晚二太太打庙里回来了,给老太太道了平安,说了些庙里事情。”
迎春闻言故意一愣,皱眉凝神起来,少顷对着鸳鸯一点头儿:“有劳姐姐好生照看老祖宗。”回头搂着湘云出了房门:“云妹妹,我们别吵着老祖宗了。面的老祖宗不安宁。”
却说迎春出得门来,张氏王氏跟那儿坐着,又有东府尤氏也在,还有几位本家叔伯婶子嫂嫂也在。迎春对着他们一一点头,挨着嫡母站下了。
张氏见迎春出来忙问:“老太太这会子看着如何呢?太医直说脉象平稳,却总是不醒,真叫人着急上火呢!”
王氏等闻言都帮腔,迎春看着这些人,没有一个真心实意,唯有尤氏与廊上五嫂眼眸中带了担忧。迎春盯着二婶眼中泄露的幸灾乐祸,一时也硬起心肠。悄悄密语嫡母:“母亲,您说老太太会不会是撞客呢?老祖宗年岁可大了,经不起呢?”
张氏眉头一皱,抬眸看着迎春。迎春眼皮子一磕,清水眸子落在二太太王氏脸上。
张氏便起身,命人提留灯笼来至大厅,对着无头苍蝇似的贾赦兄弟一声询问:“老爷二叔,我看老太太无缘无故这一病,妾身觉得十分蹊跷呢。”
张氏这话说得太隐晦。贾赦不是聪慧人,没大听明白:“老太太如何蹊跷呢?你倒说说?”
张氏咳嗽一声道:“老爷您想啊,太医说了老太太脉象平和,什么叫平和?也就说明老太太身子没病。既然身子没病如何却人事不省呢?这还不蹊跷呢?我这心里七上八下没着没落。老爷,您说老太太会不会撞客了?毕竟府里最近”
贾政尚在疑惑:“撞客?”
贾赦却拊掌兴奋起来:“正是这话,待我着人去请得道高人。”
张氏点头:“妾身也是这般作想呢。”
就这会子功夫,贾母房中嚷嚷起来。
贾赦几人慌忙而至。
却是贾母忽然魔怔说胡话,手中连抓只抓,嘴里叫着:“珠儿,珠儿?”
王氏听着老太太哭叫珠儿,贾珠可是她的心头肉,起身就进了贾母卧房,与贾母牵手相泣:“我的老太太啊,只有您是真心疼爱我珠儿啊?”
屋外女眷见她婆媳们哭上了,不免一一上前劝慰,迎春被挤到人群之后,泪眼模糊看热闹。
却说贾母被往事牵着手哭泣,原本紧闭眼睛忽然睁开,瞬间惊喜连连,伸手摸上二太太脸颊:“珠儿,你可回来了,亏你孝顺,还记得回来看老祖宗啊!”
满屋之人听了这话,俱是倒吸一口冷气,无不即刻退避三舍,一个个炸着汗毛,惊恐盯着王氏。
王氏哪里瞠目结舌直解释:“老太太,我不是珠儿啊,我是珠儿娘啊!”
张氏听了这话紧着吩咐:“何嫂子子,快把二丫头三丫头云丫头送回房去。”
又叫贾琏:“琏儿,你带着二弟三弟回去你的房间,不叫你们别过来啊。”贾琏想要反驳,被母亲一瞪眼,忙着闭上了嘴巴,一手一个抱起宝玉贾珏去了。
迎春几个也在瞬间被奶娘嬷嬷架起,腾云驾雾一般回了葳莛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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