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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还是不好——姒夭忽觉茫然,站在原地发呆,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刚刚脱险,按理?该高兴,可又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对上一双在月色里愈发深不见底的眸子,竟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仿佛今夜的一切都不是她想做的,而是对方布的局。
芝兰玉树(十一)
秋夜寒凉,身上愈发冷了,无论如何,没有吃眼前亏的道理,姒夭也挤出个笑?容,眉眼弯弯,“挺好的?呀,我好不好,上卿不是最清楚嘛。”
说着一边抬腿上车,“要么都说上卿乃天下第一人呐,远在天边,还能对无足轻重之人的行踪搞得?如此明白,不得不佩服。”
到这会儿还有心揶揄,可见精神?不错,丰臣吩咐甘棠坐到后面的安车里,月影,风岚清与?段瑞安则分别?骑马,四周还跟着十来个暗卫,方才出发。
他坐回?来,与?姒夭并肩,余光瞧对方满脸气鼓鼓,笑?道:“我对无足轻重之人当然不关心,我关心的?都是顶重要的?人。”
听起来倒是顺耳,姒夭头侧向一边,眉目舒展,依旧不吭声。
车轮滚滚,不知驶向何方,哪里都好吧,经过今夜这一闹,还不知将来如何。
又担心寒,寻思此事会不会牵连对方,但冷夫人已经死了,楚郡守之人别?无他选,齐王业已不在,太子?清为人慈善,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应该安全。
想着不觉叹气,掀开帷幔一角,看雾气笼罩的?街道,神?色黯然。
丰臣也不开口,四?周一片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姒夭才缓过神?,扭头问:“我们去哪里,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家早回?不去了,先到燕国边境。”
“你——带我去打仗!”
“不,只绕一圈。”对面淡淡说着,唇角似乎挂着笑?,用木箸将温在斝里的?酒盏拿起来,送的?跟前,“喝点吧,殿下不饿吗?路途还很远。”
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人反正总是如此,她端起来抿了口,又问:“你为何会来,千里迢迢,难道就?为救我,鬼才信,也不知在我身边安插多少探子?!”
问出来心口直发寒,对面简直是个鬼,又想起女闾主人乃丰晏阳,该不会俩人串通一气,准备将自?己囚禁吧。
丰臣却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只关心盏里的?酒,“我温了许久,但天气寒冷,不知还热不热,太凉喝下去,肯定会不舒服。”
抬眼见姒夭蹙眉,满是不耐烦,才笑?道:“殿下,话说起来长,你若不困,那就?慢慢讲。”
他依旧笑?着,手?中端盏玉浆,白色汤汁摇摇晃晃,车内弥漫香气。
“你先把酒喝了,我就?说。”
姒夭赌气,一下子?灌进去,滚热的?酒入了口,才觉暖意从腹部?散开,不由得?长出口气,又见对方不紧不慢拿出件狐裘衣,披到自?己肩上。
她用眼睛瞧他,满腹疑问,心里慌神?,越慌越显出对面的?冷静,简直急人。
“放心,这件衣服也给你,不过嘛,那是从后面偷藏的?财宝里拿出来的?,我如今外逃,可没那么多钱,以后还要仰仗公主。”
眼睛含着笑?意,今夜异常温柔,情绪也到了眼底,不似平日总套着一层碎冰的?罩子?,此时此刻,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连马车里那仅有的?空间也消失殆尽。
“什么财宝,你别?顾左右而言他。”
“殿下别?急啊,此事倒也简单,有人布下天罗地?网,觉得?万无一失,我这个人吧,偏喜欢一网打尽。”
姒夭咬嘴唇,“事已至此,请上卿有话明说,我听不懂。”
丰臣往后靠,车里的?灯火落下影,打在脸上,忽明忽暗,又变成一个诡谲多变之人。
“很简单啊,殿下才受到惊吓,所以想不明白,难道冷夫人没给你说清楚,女闾背后之人——不正是丰太宰!”
姒夭打个激灵,人家原来晓得?,不会真想把自?己关起来,或者直接送到丰晏阳面前,但又何必大费周章,刚才不就?能解决。
丰臣半闭着眼睛,不用看也知对方在胡思乱想,“罢了,全告诉你吧,省得?你自?己吓唬自?己,丰晏阳是丰晏阳,我是我,他撒网,我收网,这件事从头开始,就?是我与?他的?恩怨,外人不过受到牵连而已,十几年了,只当?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嘛!”
语气轻蔑,平白无故听出恨来,而且对父亲直呼其名,姒夭不解,又倒盏酒,热气扑到脸上,才壮胆子?问:“你要收太宰的?网,怎么搞得?结仇似地?,父子?能有什么仇。”
“父子?是无仇,但不是亲生父子?,就?另当?别?论。”
垂着眸,慢悠悠地?说,仿佛在谈一件别?人的?事,倒很符合对方的?性子?。
“丰晏阳与?我并无血缘,当?然他绝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可惜天下没有万全之策,再精明,也不可能守住一个天大的?秘密。自?从母亲走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虽然面上夫妻情深,悲痛欲绝,还将画像挂到室内书房的?墙上,天天惦念,但为何画卷会沾满灰尘,如果是你,面对心爱之人的?容貌,怎能忍受那些污垢之物落在上面。当?然这不过冰山一角,我母亲的?死十分突兀,本来身体?不错,突然便没了!身为儿子?不得?不怀疑,尤其她平素不爱见人,能亲近之人不多,如果出事,除丰晏阳之外,还能有谁,我早在上房安插人,所谓百密一疏,偏偏他有个梦呓的?习惯,才让我晓得?当?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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