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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来到窗边,裴钥将窗推开一条缝,就着清冷的雨风,点了根烟含在嘴里,过了不知多久,身后一声叮咚响动,是台灯桌上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香烟夹在指尖,裴钥转身去拿手机,手指轻轻划开桌面,一条下属发来的消息赫然映入眼帘。
严墨清两小时前病逝。
面无表情的看着这条信息,直到燃尽的香烟灼痛了手指裴钥才蓦的回神,他后知后觉的掐灭烟,随之又低头确认了遍手机上的信息内容。
严墨清死了
裴钥原以为这一天他会感到痛快,可事实并没有,只是身体像突然空了一处,但不知道消失的那部分是心结还是某种执念。
再次点了根烟含在嘴里,裴钥依然安静的站在窗边,目光清冷的看着那落进黑暗中的雨滴,恍惚间发觉严墨清死了,自己的世界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依旧像一潭没有温度的死水。
“盯紧那个oga。”裴钥抖落指尖的烟灰,握着手机冷道,“以防他在严墨清葬礼之前逃走。”
教堂内,一身黑色教服的教士在念悼词,台下坐满了人。
严家亲眷,世交的几大家族代表,以及严墨清生前的好友同事,甚至严墨清曾经所任官职的几位亚联盟高官上司
作为严家名义上的养子,裴钥此刻自然也坐在教堂内,他本可以借由推脱出席这场追悼仪式,严家人也没有脸强求他出席,但他还是带着一分对严墨清特别的情感出现在了这里。
说到底,他并未认真的恨过严墨清,少年时能躲过那一劫活下来,终究是因为严墨清的善心,而出席严墨清的葬礼,恰是他跟严墨清最后一场彼此两清的交道。
教堂内弥漫着悲恸的气息,严河面色颓沉犹如老了十岁,他的妻子双肩微微抽动,控制不住的抽泣着,坐在旁边的严家次子严决抚着自己母亲后背安慰,同样脸色凝重而消沉。
裴钥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他想起当年严墨清的母亲在得知自己的心脏不能为他儿子所用时,似乎也这么绝望的哭了一场。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些人从未对他真正的愧疚或忏悔过,他们对严墨清的那种挚爱,是他这个自小就被亲生父母当垃圾一样抛弃的人永远无法感受和奢求的。
裴钥收回视线,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石柱后的安久。
教堂内没有为安久准备的坐席,他穿着黑色衬衫长裤默默的站在大厅边上的一根石柱后,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此刻目光空茫的望着前方的棺木。
裴钥眼底冷了几分,掌心无声的握紧。严家人的痛苦和哭泣,安久颓靡破碎的目光恍惚间,裴钥只觉得严墨清还活着,强烈的存在感像铁钉一样扎在他身上。
起身献花,裴钥走近那副棺椁,再次看到了严墨清,原本病弱的容貌被入殓师修画出英贵安详的感觉,躺在雪白的花束中,就像睡着了一样。
裴钥低头放下手中的白菊,抬眸的刹那忽然注意到严墨清合十在胸前的手,左手腕上赫然戴着他“送给”安久的那串手链。
这一刻,裴钥才忽然明白安久当初在邮轮上,为了拿到这串手链即便被自己羞辱也无所谓的心理支撑是什么。
为了严墨清,也只有为了严墨清。
救严墨清的命时他可以陪自己睡半年,为严墨清争取一条手链时,自然也无所谓一份短暂的羞辱,在事关严墨清的一切面前,他裴钥在这个家伙眼里,永远都只是个工具人
裴钥转身回席,冷冽的目光漫不经意的射向此刻还站在柱子后面的人。
安久依然失魂般的凝望着棺,清瘦的身躯孤零零的隐没在那片背光的暗影中。
收回视线,在椅上坐下后裴钥利落的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葬礼一结束,立刻抓人】
傍晚,临近教堂的那片墓园里,竖起了严墨清的墓碑。
连绵的阴雨下,无数撑起的黑伞,现场的人有序的在墓碑前放下花,细密的雨砸在黑色伞布上,沉闷的哗响淹没了一切。
透过撑伞的人群,裴钥不动声色的注视着站在人群外围的安久,低垂的雨伞遮住了安久的眼睛,他只能看到安久苍白静默的下半张脸,萧条落寞的清瘦身影几乎模糊在雨幕中。
裴钥忽然有种感觉,其实自始至终安久对他都没有过什么强烈认真的情绪,哪怕是讨厌和愤怒,无论是那缱绻的半年,还是那疯狂的七天,在这个oga心里都不曾掀起风浪甚至涟漪。
他在这个oga的心里几乎没有存在感,再深刻的肌肤之亲也未能烙下痕迹,除非在生理上强行架起一道关联。
只有终身标记,以及在这家伙的生殖腔内,种下独属于他裴钥的种。
萄果将手中黑伞微微倾斜,为和自己同撑一把伞的安久彻底挡住不远处那道锋利的视线,但来自顶级alpha的震慑,依然让他感到恐惧。
“阿久,他一直盯着你。”萄果忐忑的低声提醒,“我们得走了。”
安久收回一直望着墓碑的视线,伸手抬起一侧倾斜的伞布,下一秒,视线与不远处脸色阴冷的男人在雨幕中交汇。
相隔很远,安久依然能感受到对方眼底的不善,浑身透露着野兽掠食前的危险气息,一股蓄势待发的侵略性,几乎要化成实质的利箭射向他。
放下伞布,安久一只手下意识的轻轻掩在自己小腹上,他知道裴钥接下来不会放过他,但他现在已没有胆量和这个男人起一丝摩擦,他不敢冒险,也冒险不起
“嗯,去开车吧萄果。”安久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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