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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衣服裹着她,她蹭了蹭他衣领,说:&ldo;没事。&rdo;
没事路焱,&rdo;她说,&ldo;我不是羡慕晓槿,我是真的想见你妈妈。老听你们提她……就我没见过她。&rdo;
她看了眼手机,车快到小区门口了,又拽着他出去了。
车往陵园开。道路两侧,叶子落尽的黑色枝杈伸向辽阔的天,有寂静的生命力。
18岁一别,路焱这些年也没再回来过。不是不孝,只是不知道说什麽。
其实路焱小时候过得也挺幸福的。他爸野心大归野心大,对他妈妈是很好的,两个人也很恩爱。那间活动板房很狭窄,他年龄小,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亲亲热热。
他爸变了就是从他妈死了以后开始。
路焱记得他当时把自己关在家里几天没出过门,再露面的时候,就彻底换了个人‐‐他好像什麽都不在乎了,声色犬马,放浪形骸。
路焱那时候不知道那是人彻底垮掉的一种表现,他只记得恨了。但恨归恨,他也从来没像他爸一样垮掉过。
这些年一次一次地被打进谷底,他也时常困惑自己到底是怎麽撑下来的。回首前半生,唯二的光亮,不过就是活动板房里的八年童年,和在钱佳宁家里的那段日子。
人有念想就
不会彻底堕落。
路焱后来想,他爸爱他妈妈,未必比他爱钱佳宁少。他也相信,他爸孤注一掷的那些时刻,想的是,等出人头地,我就带思琼过好日子。
可惜他妈妈没等到,然后他爸的念想就没了,或许也什麽责任都不想再负。那年冬天被钱婉赶走的时候,路焱竟然懂了那种认命的时刻。
脑子和心里都空,回首往事,摸爬滚打,一场大梦。心里再也没了奔头,只是按着惯性活下去。j
他就是那个时候原谅的他爸。
没人大年初一来扫墓,陵园里空蕩蕩的。钱婉熟门熟路地走到思琼的墓前面,把手里的花放到墓碑前。
看看谁来了,&rdo;她柔声对着墓碑说,&ldo;两个孩子,多好……&rdo;
她回头沖钱佳宁招了下手。
总听路焱和钱婉提,这还是钱佳宁第一次见到思琼阿姨的模样。墓碑上的照片已经略显褪色,钱佳宁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路焱继承了他妈妈的眼睛。
他什麽都像他爸爸,但继承了思琼阿姨的眼睛。
她最喜欢他的眼睛。
她往常都能言善道,这时候却哑了。那双眼睛太清澈,看的她一阵阵心酸。手上一热,她被路焱牵住了。
她回过头,他把她往前牵了几步。
钱佳宁忽然镇定了下来。
思琼……阿姨,&rdo;她微微俯下身子,和墓碑上的照片对视,&ldo;我是佳宁,是您大学同学钱婉的女儿,现在是路焱的女朋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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