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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想到,亲人都已去世,只剩他孤家寡人的现在,竟然还是从祁非的身上看到这个熟悉的数字。
徐其林还在陆陆续续发消息。
【我爸几年前去过祁董事长的书房谈话,特别奇怪,他的书房门是上锁的,里面连扇窗户都没有,呼吸全靠机器通风。祁董事长说这就是他家的教育模式,能让人更加专注地为了祁家的辉煌而奋斗。我看那哪是辉煌,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还差不多。不过谈生意的时候,我爸觉得心里压抑的很,很草率地就同意了祁董的方案,事后回来捶胸顿足说他这么精明的人真是第一次吃这么大一笔亏。】
【而且不只是祁董事长,祁非对于家族的荣誉感现在已经到了一种疯魔的程度。我和祁非以前就有过一次合作,本来聊完公事,我还想和他一起吃顿饭,叙叙旧,但是祁非警告了我离他远点,说我身份还不够和他平起平坐。他的保镖也警告我不要借着高中同学的身份妄图和祁非攀关系,上一个这么做的人,祁董已经让他失业很多年了。】
烛慕看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祁非绝不可能这么对别人说话。
但被时间美化过的关于祁非的记忆经他这么一刺激之后,大脑深处隐藏的部分有点冰川融化的迹象。
他想起来高三的时候曾传出过一个有关祁非的丑闻,起因是他说人坏话的录音被曝光,语气高高在上,活脱脱像个古代皇帝。后来其他跟他亲近的人几乎都不跟他玩了。烛慕因为忙着学业和兼职和他没什么交流,周末去给秦廷玉补课的时候,却也再没有遇到过祁非。
这些事他记得不太清晰,但烛慕可以肯定祁非绝对不会这么做。
十六岁,他在回家的路边看见了一只可怜的流浪猫,不忍心小小的身子在寒雨里冻死,就脱了身上薄薄的短袖裹着它,光着膀子给它找来一个纸箱,又在纸箱上架了一层玻璃挡雨。
本想着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哪有办法去再养一只小猫。
没想到那天的一幕刚好被祁非看见了,他在祁非的询问下,没由来的觉得不吐不快,于是把自己的无能为力全都告诉了祁非。
祁非就天天带羊奶给他,让他放了学能给小家伙喂食。
二十六岁,学校举办运动会,他和一个奔跑时注意力同样集中在比赛上的同学相撞。
对方摔伤。但他伤得要更重。因为两个人倒下去的时候,对方刚好又二次撞到了他的左臂,造成关节脱位,打了石膏固定。
那个同学的父母在外地工作,身边只有爷爷奶奶,两个老人家也不方便照顾。是祁非一下班就去医院照顾两个病患,还愿意为了他学着下厨。
烛慕不想再看徐其林说着祁非的坏话,可眼睛里还是映出了那些刺眼的文字。
【现在商圈有一种很流行的与祁家相处的方式。大部分企业都愿意和他们合作,因为他们高效又有实力,但所有人都知道,绝对不能跟祁家深交,祁董最不喜欢巴结祁家的人。】
【总之,你没有秦二少那样强大的家庭背景支撑,最好是远离祁非。】
怎么可能呢…绝对不可能…祁非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烛慕?”祁非焦急疑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买完东西就发现烛慕留下手推车,人不见了,于是赶紧找了过来。最后连文具区都看过了,却没想到他回到了蔬果区。
“你怎么又来这边了,有什么东西还没买吗?”
烛慕心头猛的一颤,张了张嘴,嗓子里像是堵着一层沙石,干涩难忍。
“祁非……”
他想问徐其林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叫作五岁之前不接触人群,五岁之后就继承了他哥的生活?
如果祁统是被那样的重压教育逼疯的,那么祁非呢?是否也经历过这样的重压教育?
他还想问,如果徐其林说的“祁家不和地位不如他们的人来往”是真实的,那为什么他会成为祁非生命里的特殊?
烛慕不笑的时候,表情就是无比寡淡的,心里有再大的震撼也不会显露于人前。
如果是二十七岁的祁非,他或许会有所怀疑,但十七岁的祁非还没有和他那么熟悉,他只是走过来,握住烛慕血液几乎都要冻结的手掌,关心地问:“怎么了?”
“……”烛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事。”
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思考系统宕机,只能有什么说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过两天就要去晋城,那边天气冷……再买点猪肘子带过去吧……”
祁非脑子里也有飘过“天冷和买猪肘子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的疑问,但很快就抛之脑后。
“好,你想买,那就买吧。”
烛慕随手拿了条将近一臂长的羊腿递给负责人,也没管两个人吃不吃得完。只是失神地想着,这话他不能去问十七岁的祁非,一切至少要先等祁非恢复了记忆再说。
这么一想,徐其林还发了什么烛慕已经不在意了,背对着祁非的时候,他悄悄回了三条信息。
【徐其林,我知道你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愿意告诉我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谢谢你的提醒。】
【有一件喜事很抱歉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和他已经结婚了。】
【我的意思是,婚姻不是信任的基础,但是从我和祁非结为伴侣、交换余生的那一刻起,信任就必须是我们婚姻关系的基础。】
无论烛慕的世界曾发生过怎样的震动,时间总还是会无情地向前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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