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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问我爱情是什么,我不一定能答得出来。但若是问我「什么是偷情」,我应该会给出很多个详细的答案。
不过这个答案不一定是苦涩的。
从恋人的住处早早醒来,偷偷溜走,是为了躲过他合租的室友——这是一个答案。在好朋友面前掩盖自己的悸动、欢欣,装作和往常一样——这也是一个答案。
我答应周远洋不会向任何人提到我们的关係,就像在高中时装作彼此不认识一样。所以另外一个答案是,在一开始,我们的关係足够私密,让我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安全。不过我没有考虑过,这种感觉是否是健康的。
跟周远洋回家后的第二天早晨,我蹑手蹑脚穿回自己的衣服,也不敢去卫生间洗漱。周远洋套了条运动裤,光着上身,打开卧室的门向外窥探。穿衣服的时候看不出来,他的肩膀比我感觉到的还要宽阔,手臂上因为年轻和锻炼留驻的肌肉线条紧实而清晰,皮肤不白但是很乾净。
我印象中,到了夏天他很容易晒黑,有时在操场打球,热到脱去上衣,暗铜色的皮肤上汗水直流。而静静坐着上课,或者戴着耳机望向窗外的他,却又显得很斯文乖巧。我说不好他的哪个样子更让我心动。
我想我天生就是喜欢男人的气息。
伍煒的卧室紧闭,他凌晨三点才回来,应该不会这么快醒过来,我记得他打开大门进来的时候,打翻了一隻水杯,嘴上骂骂咧咧。那片刻,周远洋还在吻我,门外的声音犹如一阵响锣,惊得我们屏息凝气。
双手与嘴唇都停下来,耳朵恨不得竖到外面去。
「没事的,我锁门了。」周远洋低声说,他的额头寻找着我的脖颈,我怀疑他想跟我来第二次。
「嘘——」我捂住他的嘴巴。他却轻轻地用嘴唇挑弄我的手指。
我的脸又红起来。我想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回忆我们做爱的细节。但是第一次,比我想像中要顺利,要温柔。
确定了伍煒没有动静,周远洋帮我打开大门,从卧室拿出我的鞋子。我有点惊讶于他縝密到这个程度,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想到赤身裸体藏去阳台的男子,手里抓着皮鞋和西服。
「再联络。」他说。
我飞速地套上鞋,迈出了门。
「嗯,回见。」
我以为他会吻我,或碰碰我的手。但他只是狡黠地笑笑,就关上了门。
那段时间,我有问过我自己,我们之间的关係算是有所进展吗,还是在以上升的姿势向后退去?
我不愿意深究,或许因为心里有所期待,期待某一天我们的故事能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不过,和周远洋纠缠那么久,我们既不像兄弟,也不像朋友,当然更加不像恋人了。
难道是从这一步开始,我们就走错?
临近耶诞节。我从银行出来,手机也马上收到了转帐的扣款简讯。
商业街附近的路上掛满了彩灯。店面的玻璃门上贴着雪花和姜饼人。几个乔装的圣诞老师挎着篮子,在路口发着促销传单。几首圣诞主题歌曲已经播了近一个月,都要听烦了。
一周前,溪城监狱的工作人员联系我,说父亲想让我回去一趟,父亲也需要存点钱,购买物资。我委婉地拒绝了,说学校里太忙,打工的兼职一时也不好请假。我说我会把钱匯过去的。
自从进了监狱,父亲隔三差五地说自己不舒服,缺这个又缺那个,找藉口让我去监狱看他。等我去了,父亲又会想着办法羞辱我。
即使隔着探视窗,我还是能感受到深深的恐惧——虽然父亲变得越来越瘦弱,佝僂着一张背,不远处也站着警卫——也许还是因为那双眼睛,会引出那些劣质的,无望的记忆。就好像父亲能从铁窗里出来,再给我几个结实的巴掌似的。
我最后确认了一遍手机上的路线图,坐上公交。阿真的家离市中心并不远。
公休日,打工的时装店变得更忙,不过员工们都收到了经理的红包,公司也给我们准备了伴手礼和礼品卡,大家对加班都没什么怨言。
在这种欢快的气氛中,我竟然开始重拾自己的悲伤,在每一个忙碌的间隙里,只要我停下来,就能感受到身体内部的一隻空洞在向外扩散。
敏感和自怜,它们又悄悄地回来了。
我无视,但过一会儿就会看到它们正坐在我身后的座位上。
戴上耳机,devics的歌在上次中断的地方继续播着。
这个乐队是在周远洋那儿知道的,之后就喜欢上了。高考前有一阵子,我和周远洋在各自的房间里复习功课,都开着房门。音乐就从周远洋房间里的音响传出来,这样我也能听见。
也许情绪的黯然不只是因为过去和在监狱里的父亲,也因为我的贪念。从开始时偷偷和周远洋在一起的刺激和激动,变成了现在偶尔的埋怨、不解。我在想我是不是想要的太多了。
我们在一张又一张专辑的旋转中赤诚相对。那阵子听的最多的是thejesandarycha,thevelv
etunderground这些老牌乐队,我们都非常喜欢loureed,他戴着墨镜,穿着黑色紧衫唱「i&039;waitgforthean」的样子就像是一位最迷人的情人。
我们也在那个时期疯狂爱上了日本昭和时期的流行音乐,我最喜欢放具岛直子(naokoghia)的老歌,周远洋则最喜欢那个叫做1986ogatribe的四人乐队。
做完爱的漫长的时间,我们继续听音乐,或者看影片,聊着那些演员和情节,荒谬或令人惊讶的节点。还有书,书里提到的奇趣妙闻,包括一个未知的旅行地,一种难以接受的香料,可怖的末日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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