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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为人臣者,送君一程。龚遂想,明天,说不定就是最后一程路了。
&esp;&esp;lt;图片txt无法显示jpgot;gt;子母虎玉剑璏,左侧幼虎,右侧母虎,底下开孔以串入衣带
&esp;&esp;作者的话
&esp;&esp;雷克斯
&esp;&esp;作者
&esp;&esp;2023-10-23
&esp;&esp;这里说一说创作思路。因为从这章开始,对应《汉书》中的记载全是刘贺做的荒唐事。可是,大文豪苏轼曾经说过一句很妙的评语:武王数纣之罪,孔子犹且疑之,(霍)光等数(刘)贺之恶,可尽信哉?所以在我这里,也是大处着眼,小处放手,但会尽量回扣一些细节。如果能引起朋友们的兴趣,回去翻翻史书原文,那就再好不过了。
&esp;&esp;青铜豆灯(阳篇)
&esp;&esp;——公元201年·建安六年——王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留一间朴素的空房,在秋老虎的威逼下闷着一股热气。他和刘基、吕典几人都住在都尉府的偏房里,官府日夜有人守卫,吕典便没有全程安排人盯着。他想,毕竟要送的物件都拿到了,那送信人,怎么也掀不出波澜来。没想到,却偏偏出了岔子。刘基静静看着人去楼空的房间,额头上又蒸出一层薄汗。他问:“那些宝物都还在吗?”吕典点头:“东西都被我们部曲看护着,一件也没丢,也不知道他一个送信的跑哪儿去了。”“他那三个同伙呢,在城里住下了?问过了吗?”“那边是部曲同僚去找县令安排,和我们不在一条线上,现在派了人去问,还没回报。”根据王祐之前说过的内容,他在建昌城里人生地不熟,唯一认识的就是那三个人,除了他们那儿,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可如果只是为了去见一见他们,大可不必在夜间脱身,况且,前两天才刚送了信过去。刘基心中疑窦丛生,先是来到几日还未见到太史慈,然后又是王祐的失踪,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这个田舍农夫往前深入。可是,这样下去他就不得不和孙家发生更多的关系,那是他早已决定不再涉足的地方。他转念一想,无论是寻踪还是抓人,吕典一定比自己要专业得多,于是决定什么都不做,而是转头出府门外去寻点吃的。在隐居时,他每天吃两顿饭,早点尤为重要,而且只有去填饱了肚子,他才好思考自己接下来到底要不要抽身。没想到,才上了街道,还没转进坊市,他就觉察到行人闹哄哄的,人们或急或缓,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走去。他扶了扶身边一位走得慢的老阿婆,顺势问她:“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阿婆脸上也分不清是恐惧更多,还是八卦更多,只是压着声音跟他说:“这城里出命案啦,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是那外头的宗贼所为?”“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怎么好像知道得这么快?”“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吧,咋不知道呢,那几个人才刚搬进来,盯着防着的人可不少。你不是本地人吧,虽然有太史将军庇…
&esp;&esp;——公元201年·建安六年——
&esp;&esp;王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留一间朴素的空房,在秋老虎的威逼下闷着一股热气。
&esp;&esp;他和刘基、吕典几人都住在都尉府的偏房里,官府日夜有人守卫,吕典便没有全程安排人盯着。他想,毕竟要送的物件都拿到了,那送信人,怎么也掀不出波澜来。没想到,却偏偏出了岔子。
&esp;&esp;刘基静静看着人去楼空的房间,额头上又蒸出一层薄汗。他问:“那些宝物都还在吗?”
&esp;&esp;吕典点头:“东西都被我们部曲看护着,一件也没丢,也不知道他一个送信的跑哪儿去了。”
&esp;&esp;“他那三个同伙呢,在城里住下了?问过了吗?”
&esp;&esp;“那边是部曲同僚去找县令安排,和我们不在一条线上,现在派了人去问,还没回报。”
&esp;&esp;根据王祐之前说过的内容,他在建昌城里人生地不熟,唯一认识的就是那三个人,除了他们那儿,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可如果只是为了去见一见他们,大可不必在夜间脱身,况且,前两天才刚送了信过去。
&esp;&esp;刘基心中疑窦丛生,先是来到几日还未见到太史慈,然后又是王祐的失踪,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这个田舍农夫往前深入。可是,这样下去他就不得不和孙家发生更多的关系,那是他早已决定不再涉足的地方。
&esp;&esp;他转念一想,无论是寻踪还是抓人,吕典一定比自己要专业得多,于是决定什么都不做,而是转头出府门外去寻点吃的。在隐居时,他每天吃两顿饭,早点尤为重要,而且只有去填饱了肚子,他才好思考自己接下来到底要不要抽身。
&esp;&esp;没想到,才上了街道,还没转进坊市,他就觉察到行人闹哄哄的,人们或急或缓,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走去。他扶了扶身边一位走得慢的老阿婆,顺势问她:“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esp;&esp;阿婆脸上也分不清是恐惧更多,还是八卦更多,只是压着声音跟他说:“这城里出命案啦,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是那外头的宗贼所为?”
&esp;&esp;“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怎么好像知道得这么快?”
&esp;&esp;“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吧,咋不知道呢,那几个人才刚搬进来,盯着防着的人可不少。你不是本地人吧,虽然有太史将军庇护,但我们豫章人可都长了心眼——担惊受怕多了呀。”
&esp;&esp;后面几句话刘基听得都不太仔细了,意志只停留在“刚搬进来”几个字上。他有种略微荒诞的感觉,想,该不会真这么巧合吧?然后就谢过阿婆,立即拔腿奔去。
&esp;&esp;等他赶到的时候,县府官差、吕典的部下都已经到了。一座青砖黑瓦曲尺式小房,一间主屋连着一间廊屋,没有畜圈。外头密密围了几层群众,官府已经在轰人了,但一时半会儿散不去,还是得吕典的人帮忙开路,刘基才挤得进去。
&esp;&esp;自吕司马派人来找他的那个不寻常的夜晚以来,虽然万分不愿,他终于还是见到了死人。浓重粘稠的血腥气沉在屋子里,他太熟悉了,以前跟着父亲转战扬州,虽然不上前线,但不论是战后的城池、村庄还是荒野,都见了不少。在那些人间炼狱里,他却总是记得其中的活物,比如啃食尸体的野狗,丧旗般插满了废墟的乌鸦,还有黑云似的吵闹的苍蝇。在这房间里,前两种活物都没有,但苍蝇已经铺了一片,在三具尸体上嗡嗡叫着。
&esp;&esp;吕典用剑在尸体边上扫,将苍蝇驱逐开,然后仔细查验。毫无疑问,他们就是跟着王祐到来的三个人,都已经脱了帻巾黑衣,换上朴素的麻布短褐,看起来和这座城里生活的其他百姓没什么不同。可还没来得及在城里扎下根来,就已经丢了性命。
&esp;&esp;“三个人都是被一刀毙命,手法很凌厉。两个人没来得及反抗,只有这个跑了两步,所以刀伤在背后,几乎把脊骨都砍断了。”吕典闷声说出检查结论,刘基觉得字字在脑海中搅拌,喉头泛起酸味。要是吃过东西,这会儿就该吐出来了。
&esp;&esp;两人出了房子,大口喘息几次,将胸腔里的血腥气味尽量吐出,然后吕典才说出他的疑惑:“现在看来,失踪的王祐最有可能是凶手,他和三人相熟,下手机会多,比较可能一击即中。”
&esp;&esp;刘基错愕:“几天相处,我还真不觉得王祐是这种人。”
&esp;&esp;吕典点点头,“但这也是有疑点的。毕竟是一人对抗三人,哪怕偷袭,风险还是很大。”
&esp;&esp;“曲长的疑惑是,如果是熟人所为,他可以选择更有把握的方式,比如下毒?”
&esp;&esp;“对,”吕典回头看向房子,回忆屋内陈设,“桌上豆灯,灯油已经烧尽,应该是夜里点着灯被杀害了,后半夜一直燃着。桌上没有杂物饮食,只有三个杯子,如果是王祐过来坐了一段时间,那应该有招呼的痕迹——当然,不排除他把自己的痕迹处理掉的可能性。但从凶手的刀法来看,我认为更像是匆匆到那,趁着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暴起攻击。”
&esp;&esp;“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王祐,就不一定是凶手了?”
&esp;&esp;“甚至有可能,王祐也是本来要被杀害的对象之一,所以他才跑了。”
&esp;&esp;本来王祐失踪,同伙三人又在同一夜遭人杀害,他定是有着头等嫌疑,但经过吕典三两句分析下来,却悄然勾勒出案情的另外一种走向。刘基想,吕蒙安排的这支部曲不像是在战场一线冲阵的士卒,但尸体查检、线索推理却很专业,倒像是延尉府底下的曹吏。看来他对这次送信还是留了一些心眼。
&esp;&esp;吕典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刘基明白他的担忧:要是按这样推理,会有计划同时杀掉四个人的,基本只有司空府。原因有二:第一是他们身份败露,物件也迟迟未能送达,要当作任务失败处置;第二是他们决定留在江东,相当于背叛兖州。在这两种前提下,杀人灭口,也不是说不过去。
&esp;&esp;“王祐是从建昌都尉府里跑掉的,府里的守卫难道都不知道?”
&esp;&esp;“已经问过守备,都说没有看见,真是见鬼了。”
&esp;&esp;吕典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向刘基说:“我们先和县府沟通,让他们保护现场,处理后事,然后再去找一次都尉府。要是守备里居然有人隐瞒,那问题就很严重了。”他这样说,是因为现场并没有看见都尉的官兵。因为如果是寻常县内仇杀事件,应该归属县府管辖;但要是牵扯到曹操势力渗透,甚至能在建昌城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那就定然属于太史慈的职责范围了。
&esp;&esp;“那么,王祐的下落有头绪了吗?”
&esp;&esp;吕典摇摇头,“目前还没什么线索。来之前,身上已经搜干净了,房间里什么也没留下。这里是战争前线,宵禁非常严格,夜里没有行人可以目击。”
&esp;&esp;刘基点头,同时心下沉吟:
&esp;&esp;那只无形的大手,仿佛又给他推了一把。要介入吗?还是继续置身事外?
&esp;&esp;他又想起王祐。这几天里,王祐是半个囚犯的身份,他也是半个羁留之身,两人都悬在局里局外之间,倒聊了不少的话。他问王祐一些北方的消息,时不时聊起青州,王祐倒是了解,杂七杂八说了很多故乡的后事。刘基好奇,追问了几次,他才终于坦白:自己是琅琊王氏,位于徐州,和青州相邻。王氏有位祖先留了句祖训,叫“毋为王国吏”,显得又直白又心酸,但他听进去了,所以一直对当官没什么兴致。
&esp;&esp;另一方面,王祐则常常问刘基关于太史慈的故事,还偶尔聊起古物明器。刘基感觉,他对器物的兴致,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更高——聊起刘繇从前的一些珍藏,他抿紧了嘴,眼底却在冒光。
&esp;&esp;刘基一方面跟他聊得来,另一方面,心里总隐隐觉得他还藏着东西。
&esp;&esp;还是查一查吧,不是为孙家,只是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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