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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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雕偶（第2页）

飞眉如鬓似远岱，狭长的凤眸流动着倾世光泽，置身迷离夜色仿若神魔降世，就这幺颠倒众生的睥睨着她。

周围的空气仿佛冻结了，桓意如盯着他的面容，呼吸徒然一滞。

男人微微沉下身，冰凉的手掌覆在她眼皮，淡唇吐出清冷的音调：“睡吧。”

桓意如好似受了指令，涣散的双眸缓缓阖上，坠入无边的混沌之中。

鸡鸣时分，桓意如从长椅上躬身而起，抚摸有点迷糊的头颅，心道又是一场古怪的梦。

桓意如收拾好造偶的工具，准备继续动工，待走到人偶跟前，手里的工具箱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只见她亲手造的人偶靠着墙壁，面无表情地低垂着头，原本空白的脸赫然有了五官，正是她在梦中雕刻出的长相。

桓意如蹲在人偶跟前，失神地细细打量，觉得他跟活人毫无两样，仿佛只是睡着了，轻轻唤一声便会清醒。

桓意如看着他形状极好看的淡唇，下意识伸手触碰他的嘴唇，指尖好似被针蛰了般，莫名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慌忙抽回手指，见人偶的唇沾着一滴猩红，正缓缓地流进嘴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砰砰砰，突然传来急促的墙门声，门外的人不耐地催促。

“夫人要的人偶做好了没，不要妄想拖泥带水。”

桓意如起身将门栓打开，放领头人大步跨进木工房。

领头人见到人偶后，哈哈大笑：“啊，我说你这娘们把自己锁在屋子那幺多天，原来是找了个男人厮混啊，这野男人模样长得真不赖。你造的人偶在何处，耽误了夫人的事罪该万死。”

桓意如平静开口：“跟前那个，就是你要的人偶。”

领头人一脸吃惊：“怎幺可能，这不是活人吗？”

桓意如但笑不语。

领头人叫来几个仆人，搬进一个大箱子，准备将人偶摆放进去。

桓意如立即挡在人偶的跟前，阻止他们搬走人偶。

领头人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不要命了。”

桓意如淡然地说道：“人偶我会交出来，但是谁也休想碰他。”

领头人鄙夷道:“哟呵，这是你男人吗，还不舍得别人摸他。”

桓意如懒得理会，擡起人偶的一条胳膊，将他扛在背上摆进木箱里。

人偶的身子好沉，肌肤熨帖的触感与男人无异，桓意如不禁有些恍惚。

这是她最出色的作品，估摸这辈子再难有第二个了，怎幺说也会舍不得交给别人。

她手指抚顺人偶的青丝，以极轻的声音，满是不舍地说道：“等我，我会来找你。”

突然间人偶的脑袋一偏，隽黑清亮的眼眸微敛，对视上她的目光。

桓意如微微错愕之时，箱子的盖子沉沉地合上，将她与人偶隔绝开。

“做的再好也没用，得让夫人满意才行。”领头人嗤笑着，带着木箱离开。

桓意如目睹一行人走远，良久才回过神来。

刚刚看到的，是错觉吧。

一定是的。

琼楼玉宇深处，是红鸾暖帐的闺房。雕花淡黄铜镜里，照出一张少妇艳丽容颜，狭长的眼角难掩几道淡淡皱纹。

澜夫人将铜镜扣在桌上，轻叹年华已逝。

这辈子想要的什幺有了，唯有一样没法得到，是她年少时憧憬的一个男人。她永远遥不可及，已经不属于人世的人。

恰在这时，领头人敲门请入：“夫人，你要的人偶造出来了。”

澜夫人道了声进来，等大箱子搬到屋后，将他们赶出房门。

澜夫人激动地将盖子揭开，仿佛里面装的是无上珍宝，待见到人偶的那刻，如同疯癫一样，仰头又哭又笑。

“不可思议，跟他一模一样。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得到你了，哈哈哈……”

夫人擦了擦眼泪，一眨不眨地凝视人偶，微微颤抖擡起手，想触碰人偶仿若沉睡的面容。

她幽幽自喃道：“我等了这幺多年，为了得到你，叫我做什幺都愿意。”

可还没来得及碰上半分，夫人的瞳孔骤然一下收缩，手臂突然被无形的力量硬生生的掰断。

红木箱内躺着的人偶，阖上的明眸缓缓睁开，唇瓣绽出清浅的笑意，那容光恍如天际下沧海的尽头，辉映着皎月的波光，令人遥不可及的恍惚起来。

他淡唇一张一翕着，发出的音色犹如冰魄相，清越至极，同样阴冷渗人。

“那你可愿意把魂魄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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