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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崽子从刚开始的昏昏欲睡,到现在有了些精神,开始追逐打圈转,姜潮生看了一会儿,又把手伸进去,它们挤着要咬他,其中一个长得最壮的,占领了先机,乳牙带了尖尖,力道也大。
手指上传来的丝丝疼痛,却如同灵光乍现一般,猛得唤醒了什么记忆。
他倏地收回手,站了起来。
江归帆又是半天没钓到鱼,心情可想而知,他木着脸,把鱼钩扔到了网箱里,顷刻之间,一堆鱼围了上来,一条倒霉的鱼,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本该悠闲的生命。
江归帆那么钓了两条,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下,转而把鱼钩扔向外面,才扔了一把饲料,听到边上的脚步声,他侧头看看,没怎么在意,冷不丁的,被扯开衣服。
江归帆今天穿的衣服,领口比较小,往下扯一点,才能看到锁骨上那一圈紫青的牙印。
江归帆再次侧头,皱眉看他一会儿,又面向大海,那圈牙印像就长在皮肉上,没有人在试图盖住它。
姜潮生皱了皱眉,“是我咬的。”
江归帆没说话。
姜潮生看到在桶里扑通,已经快干死的鱼,笑了笑,“哥,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钓网箱里的鱼。”
他在他身边坐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如果我走了,哥,你会难受吗,会想我吗。”
江归帆平静望着海面,微微点头,坦然的回答:“会。”
姜潮生又笑了笑,不是释然,他在江归帆这里,如果不是圆满的结果,是绝对无法释然的。
他只是获得一丝慰藉,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江归帆对他的果断冷硬,也曾在昨晚被打破,江归帆心软犹豫过,不是他的错觉,那圈牙印,就是最好的证明。
“还是一定要走吗。”姜潮生又问,两天里,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无数遍。
江归帆仍然简单一个嗯。
姜潮生沉默了好久,“后天行吗。”
按照江归帆的打算,他今天或者明天就应该走,多么的急迫,以至于,他甚至没有自信,多留那么一天,后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仅仅是他觉得江归帆的底线。
江归帆拧眉,似是犹豫,而后才吐出几个字,“那就后天。”
最后的两天,姜潮生没让自己闲下来。
渔排其实没有太多可以干的活,网箱都没脏到要换的地步,所以他一个人,不紧不慢的,依次换最先会脏的网,累了就停下来歇歇,从早忙活到晚。
江归帆没有拦他,也没有参与。
他第一次一个人干活,也意外的顺利,其实还是没有江归帆的动作利索,但也有模有样了,谁能想到,最开始的他,别说在渔排上游刃有余的干活,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
时间或许能改变很多,把两个不熟的人,逐渐变得亲密无间,但有些时候,又稍显无力,至少姜潮生确认,同样的时间,不足以让他忘记这里的一切。
干活的时候,他换位思考,把自己划分为两种状态,一种是他没来之前,江归帆独自干活的状态,另一种则是他走后,江归帆一个人留下干活的状态。
最后得出了结论,或许他离开之后,江归帆的难受会不比他少。
这样一想,他好像就更难受了,难受他自己的难受,难受江归帆的难受。
姜潮生的东西,是在离开的当天开始收拾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只拿完全属于他的东西,像衣服一类的,两人共用的生活用品基本没动,最后一整理,发现也有一个麻袋之多。
江归帆往里装了两床被子,去了新地方,能直接入住的那种。
两人这两天基本没说话,都很沉默,江归帆是本性如此,也知道这种时候多说无益,姜潮生则是怕自己一开口,就是想求江归帆让他留下。
他既不想听江归帆的拒绝,也不想看江归帆的沉默。
行李收拾出来,一个麻袋,两个提包,姜潮生怕压到海螺,哪怕有盒子装着,也提在了手里。
这个月还没有过一半,姜潮生收到了他最后的工资,三千块,他们在平时生活的花销上,早就混乱的说不清谁花的多一点,谁花的少一点,只有工资还算规律,每月的月末,只早不晚。
他其实不想要,但江归帆责任感,需要他必须收下,真好,连最后都是体贴稳重的老板,和勤奋踏实的小工。
下午,姜潮生换好鞋,最后陪它们三个坐了一会儿,或许它们可能也感受到了什么,都格外的安静,排排蹲在他身边。
看江归帆把编织袋装的几条鱼扔船上时,他知道该走了,沉默的起身,把行李一件件放到船上。
最后的一路,姜潮生还是在想,难道真的就那么走了吗,从此变得不相干的陌路人,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他是不是应该在坚持一下,可他到底要坚持什么呢,坚持留下来,维持这种不尴不尬的处境吗,坚持追求江归帆,让江归帆真的厌恶他,或者江归帆真的喜欢上他,他们谈上恋爱,一起走那条一看就无比艰难的路吗,可江归帆过他原本的生活,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会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本不需要面对那些。
他真的很想、很想坚持,但他实在不知道,他到底要坚持什么,他只知道,他不想那么放弃,仅此而已。
他们没有从原本的码头上岸,江归帆开着船,直接开到类似的另一个小码头侧边,那家卖船配件、修理以及洗船为一体,规模不小的店就开在这里。
船停好后,江归帆跟里面伙计打了个招呼,洗一下船,两个人一齐应了声好,开始熟练的操作,把快艇沿着预设的轨道,借着机器的力量,慢慢往岸上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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