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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份上,江文州终于忍不住,抬起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合着我们都是害你对吧,看你这个样子,是压根不在意我们的态度,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是吧??”
江文州板着脸,下最后通牒:“那我现在把话放着,你硬要跟他在一起,我拦不住你,你也别丢我的人,咱以后就别来往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姜潮生心跳停了一拍,果不其然,还是走到这一步。
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有人喜欢拿断绝关系来威胁人,把断绝关系,当做逼迫人就范的一种手段,光是他小时候,就听到太多诸如此类的例子,仅仅败在这一句上的情侣,就不计其数。
姜潮生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陈锦先缓和道:“你又胡说什么!别理他,他就是这个倔脾气。”
江玉林也说:“大哥你至于吗,这才谈到哪到哪,那种话能是随便说的吗?别逼他了……”
“我逼他!?他们在逼我!我现在说过几句话?他们听我的话吗?你听他说得那些话,是问咱们意见的意思吗?”
“还我反对,我这就叫反对了?”江文州拍桌子,盯着姜潮生的脸,“姜潮生,来,你来,你敢跟你家里人说嘛?敢让他们知道嘛?你要是能打包票,你家里人都同意,我立马双手双脚的赞同!”
“你敢个屁,你家里人不被气死!现在是情比金坚,来我问你们,到时候你的家里人,有个拿刀抵着自己脖子的,逼你们分开,你说你们分不分?嗯?你们分不分?!”
有那么一秒,姜潮生真想掏出手机,依次给家里人打电话,少年人都免不了意气用事,别人一激,就忍不住想去证明,别得他不怕,可奶奶那边……
姜潮生垂下眼帘,握紧了拳,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又无力的松开。
江归帆也垂下眼,一言不发,他也在想,如果现实的情况,真的严峻到这种地步,还有往下走的可能吗。
江文州的一阵质问过后,看没人说话,陈锦又开口打起了圆场,不过话里话外,也流露出两个男人不合适的意思。
大体上是一些常见的理由,什么要不了孩子,老了没人管,外人说不好听的话一类的……但有一两句夹杂在里面,“尤其是像咱们这两家都有男孩,那小孩什么都不懂,就喜欢模仿,他们都喜欢他们小叔,保不齐也觉得新鲜……我们这当家长也怕啊……”
客厅安静极了,即便有声音,也像沉重的闷响,一句一句,响得人什么听不见了。
除了压抑还是压抑。
姜潮生呼吸都放缓了,他算是第一次尝到到外界的压力,就被逼得喘不过气,何况江文州还是哥哥的范畴,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长辈,也没那么强的约束力,如果是他的家人,叔叔……妈妈,甚至是奶奶呢?
想象比实际严峻了太多太多……
收尾话是江归帆说得,他的语气像是考量了许久,很是慎重:“他家人这边,我们会再仔细想想,毕竟事情没发生前,我们确定不了他们态度,幻想一个最严重的后果,先把自己吓退了,也有点杞人忧天了。”
“至于我们可能会对小孩带去不好的影响,其实我考虑过,一般来说,性取向这种事,在青春期就能确定。”
“我算是比较特殊的情况,不能参考,在他们成年之前,我们会尽量藏住我们的关系,包括对外人,我们也不会弄得明目张胆,让你们也跟着被指指点点。”
江归帆说完这些,最后看了一眼江文州,“哥,撇清关系这种话我不认,我知道你也做不到,不管怎么,你永远都是我哥。”
“我们走了。”
江文州一直别着脸,等他们都转过身,马上要消失在夜色中,才抬起头看了一眼。
江归帆和姜潮生的身影几乎快要重叠,印象中,他们有太多次走在一起,相似紧挨着的身形,哪怕是现在看来,也无比的和谐。
偏偏这次,江文州好像感觉了刺目,可他很快反应过来,刺目的真得是他们吗?是他眼里的成见罢了。
从江文州那里离开,江归帆没开船回去,今晚的夜色似乎格外地好,明月高悬,满天闪烁的星星,连空气都是清新干净的。
他把船停在一个远离渔排的海面上,渔排上亮起的灯光,与黑夜的星星点点融为一体,宽阔的海面,仿佛只剩下他们一艘船,两个人。
姜潮生这次没在后面坐,坐在了凹槽边上,双腿垂在下面,双手撑在两侧,低头盯着脚尖,仍然是一言不发。
江归帆走过去,没陪他一起坐下,而是下去站在槽底,正面对着他,微微弯下腰,平视的高度,哄人的温柔语气,轻声发问:“怎么样能让你开心一点。”
“我也不知道……”姜潮生稍微仰起脸,嗓音低沉的开口,他内心充盈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堵塞了心口,无法形容,只觉得一张口,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我就是觉得很难过。”姜潮生眨了眨眼睛,视线一片模糊,格外艰涩的语气:“特别、特别的难过。”
“哥,我让你受委屈了。”姜潮生哑着嗓音开口,下午、包括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超过他能接受的范围,不是他能承受的范围,而是针对他能接受江归帆承受的范围。
如果江归帆知道他的范围,一定会觉得他的范围实在太小。
某种程度上,姜潮生确实脆弱的可怕,这种脆弱,来源于他不能接受半点外界对江归帆指责、误解和压力,他哥那么好,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听那些话,听那些话会不会难受,这是能让姜潮生难受到窒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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