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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檐特意命下人将司昭府送来的人搁在水牢里,隔着防潮烂的珊栏,她?睨着刚被绑好在水中,仅有头露在她?眼中的杀人犯。
杀的人还是她?的夫子,寒居清。
杀人再自首,想着痛快死去,做他的春秋大梦!
水牢是个下沉牢房,犯人是被强制蹲下连着膝盖用?麻绳捆在一根柱子上,身上的囚服漂在水面,囚字显眼。
“叫什么?”张清檐缓缓一问,不带情绪。
大牢阴冷,连狱卒的衣衫都厚重着身,原本的蓑笠百姓被押着换了单薄囚服,身子浸在冰凉无比的水中,忍不住的发抖,腿躯蜷着,无法伸展。
“草,草民?白,白徵。”白徵冻得话?都说不利索,这下他是真的控制不住的说不利索,他原是想报到司昭府,由小司昭定?夺。
小司昭以和善得民?心,必不会残戮,届时他以寒夫子尸身藏匿何处为诱饵,换一个死的痛快,结果被送来刑部,是他错想了。
一个长在皇室的郡主,任司昭能以贤德美名,就不是个和善的。
刑部张大人的名号,旁人听了腿都打哆嗦,这是活阎王啊。
在刑部,不是阎王要你几更死,而?是张大人要你何时死,大牢里,昏死都能给你救活,接着审。
白徵听寒夫子说,张大人也是他的学生,既然夫子恩情有前,他还可以拿寒夫子的尸身说事,他就不信官居三品的张大人,会不想找到寒夫子的尸身在何处。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他得出去,这水太冷了。
白徵吞了吞口水,“张,张大人,您放草民?出去,草民?如实告知?寒夫子所?在。”
张清檐面色平稳,睨了眼水中颤抖的白徵,威胁她?,他也配?
“好啊。”她?吩咐狱卒把犯人从水牢拖出来,有狱卒手中提了盏油灯,在前头引路,张清檐身后两名狱卒拖着犯人跟在她?身后,一道水渍从地上每日一换铺的干燥秸秆的上划过,直接划破了犯人囚服。
秸秆干燥易碎易伤人,白徵身子冻的没温度,身上被划伤,血渍渗出,他甚至都感觉不到痛。
刑部大牢不分伯仲,除了最里头是关押犯人之地,剩余都是刑牢,白徵被拖着转了一圈,又回到水牢前。
张清檐示意狱卒松开?犯人,地上的人试图站起,一次又一次失败,她?身子下蹲,手捏起犯人的下巴,迫使犯人抬头瞧她?,“说说,不在水牢想去哪儿。”
油灯橙橙的光,没精打采,她?殷殷一笑,遁在白徵被捏的狰狞的面容上,火光微微恍惚,照着她?五官清清,一瞬即散的笑,似一朵长在荆棘丛中的玫瑰叫嚣,让人迈出的步子狠狠扎死在荆棘中,斗转星移只剩骷髅。
白徵身子冻得颤个不停,“草,草民?,哪儿也不想去。”
他刚看到的其他牢里不是正在用?刑具拷问的犯人,就是拖着仅剩半条命的犯人,他心口一阵阵的恐惧,经?久不消。
官员的狠毒从不映在脸上,张清檐自然也不例外?,甚至能和你有说有笑,还能关心一句,她?招呼狱卒拿了她?提早备下的棉褥,“给他披一层棉被。”
她?有的是法子,唯独旁人威胁不了她?。
一条浸过水牢冰水的棉褥,甚至水一连串滴滴答答,狱卒轻手轻脚给地上趴着起不来的人披上,白徵刚暖和一点的身子,再度泛冷,他唇角起了一层白霜。
就在白徵眼睛一阖一睁,昏昏欲迷之际,铁门开?了,外?头淅淅沥沥雨还在下着,他正对着那道被敞开?的门,冷飕飕地风渍过他的脸颊,身子抖个不停,两抹熟悉的旧紫色慢慢落他眼前,遮了他视线里最后一点天光。
白徵手抖着从湿漉漉的棉褥里拿出,颤颤巍巍去够那抹旧紫色裙摆,是大小两位司昭,比起刑部张大人的手段,小司昭的手段不值一提,他更相信小司昭过来也是想知?道寒夫子的尸身藏匿何处。
“草民?,只求痛快一死,草民?愿说寒夫子身在何处?”白徵生了咬舌自尽的念头,可是他不能,他想留个全尸,小时候他听娘说,人生前都愿意给自己留个身后名,不求名垂青史,唯愿全尸轮回,他和父母约好来世他还做爹娘的孩子。
哪怕眼下咬舌自尽,死后就凭张大人的手段,也得给他五马分尸,他不能这样做。
檀允珩是来听结果的,并非过程,她最不害怕的就是旁人胁迫,刑部侍郎刘大人亲自给搬了三张官帽椅来坐着。
“杀人自首,想要全尸,敢问你是上阵杀敌了,还是杀的恶人。”陆简昭最听不得一个犯人,杀了德高望重的寒夫子,用?以威胁朝臣,以换全尸的。
他和檀允珩把犯人送来,也没闲着,派人去找白徵家中父母的坟墓,一旁立起一座空墓,杀寒夫子,即便?不是有预谋,也是深思熟虑过后的。
檀允珩递了一道眼神给张清檐。
张清檐立马从地上起身,双手负着,落坐在小司昭右侧,“白徵,你若不想连你父母的坟都被挖出来,趁早交代,我放他们一条死路。”两位司昭过来,是跟她?想一处,白徵用?全尸威胁司昭府和刑部,想来非常害怕留不下全尸,那么白徵父母的坟墓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一猜即中,她?在等司昭递信儿过来,那么犯人在等什么呢。
白徵乍一听张大人此话?,身子努力着站起来,不可以,他父母的坟墓绝不能被刨,心底仅剩的镇定?荡然不存,地上的秸秆被他拧成?一团又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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