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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接受地摇头,眼睛盯在常得富脸上,看见常得富一脸悔色地点了点头,顿时僵住,呼呼地开始喘粗气,喘了一会儿,猛地跳转了身子叫道:「我要他还你,我要他还你!一冲出门去。」
咏棋和咏善和好如初:心里重担烟消云散,被咏善好言安慰着睡下,正做着这些天都不曾得的安详美梦,忽然天地变色,耳边响起一声巨雷,直轰头顶。
咏棋惊出一身冷汗,猛地吓醒。
「哥哥!咏棋哥哥!」
身子被谁粗鲁地摇晃着。
咏棋睁开眼睛,看清楚是咏临,诧异地刚要发问,咏临已经急切得不行地开口,「是不是你拿了咏善哥哥的信?那个御史恭无悔的亲笔信?」
恭无悔的亲笔信?
咏棋仿佛被一条冰冷的毒蛇钻进了耳朵里,蓦地浑身透骨的寒意。
那感觉,就好像刚刚从刑场上被赦免的死囚,下了刑台又忽然被重拽上去再次处斩一样。
他猛地哆嗦一下,「什……什么恭无悔的亲笔信?」
咏临握着他细弱的肩膀一阵乱晃,几乎哭出来,苦苦央道:「哥哥快还出来。我求哥哥了,人命关天,开不得玩笑,就算咏善哥哥再对不起你,你打他骂他,从今以后不理他都行,就是……就是不能这样害他!」
咏棋心脏一缩,「什么人命关天?我怎么害他了?」
「恭无悔死在天牢里了,父皇疑是咏善哥哥逼死了他,派了吴才过来宣旨查问。」
咏棋脑子里轰一下,全懵了。
「吴才说那个恭无悔和咏善哥哥见过面,又说什么册封母亲当皇后的事……」事情太急,咏临又知道得不多,说也说不清楚,一跺脚,「反正……反正现在只有那封恭无悔的信可以说清楚这事。哥哥,你把信还出来,求你了,哥哥。」
拉着咏棋的袖子,两眼乞求地看着他。
见咏棋直瞪着眼睛,一点声息也没有,咏临只道他还不肯原谅咏善,扑通一下跪在床前,嘶声道:「好哥哥,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犯不着要他的命啊!你把信还给他吧,饶了他这次。好哥哥,我代他给你磕头了,求你大发慈悲,高抬贵手……」弯下腰,在石地砖上叩叩叩地磕起头来。
「咏临!」咏善闪入房中,一把将咏临从地上强拽起来,仔细一看,弟弟额头已经磕出鲜血,再看看坐在床上木然的咏棋,说不清的滋味全在胸中烧着疼,肝肺心肠全像被石磨碾过一般,疼到极点,竟有些麻木了,也不发怒,只举起衣袖,帮咏临稍稍拭了往下流到眉毛的鲜血,拍拍他肩膀,要他冷静一点。
然后坐在床边,探进被中,握住咏棋的手,轻轻道:「我知道,是哥哥把信拿?」
咏棋蓦然一抖,手往里缩。
咏善牢牢握住了,凝视着他,静静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哥哥这样做,我也不怪哥哥。是我自己不谨慎,猜不到他们把箭头拴在恭无悔这件小事上。求哥哥告诉我,你从密格拿了信后,交给了谁?」
咏临在一旁呆呆的,听着咏善这话,猛地一凛,脑海中忽然飞快地闪过接走咏棋的那一天,咏棋坚持要去冷宫的情形。
原来。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他那天一直拗着要去冷宫看望丽妃。」咏临瞪大眼睛,心痛愤怒地看着咏棋,「我以为你是想念母亲,原来你……你是要害人!」
「咏临,你别吵。」咏善回头,轻轻训斥了咏临一句,感觉咏棋的手在自己掌中颤抖得愈发厉害,声音更加柔和,低沉地道:「哥哥,你把信交给丽妃了吗?她把信藏在哪里?我知道,你不想害我,你只是不能违逆母亲的话,是不是?你不会这样害我,哥哥,是不是?」
他越温柔,咏棋越惊慌失措。
听了咏善最后一句,眼泪夺眶而出,沿着脸颊潺潺流下,颤栗的视线对着咏善,只是不吭声,一味地摇头。
「不是?你是说,信不在丽妃那里?」
咏棋一直摇头,隔了一会儿,似乎明白过来,又点了一下头。
咏善心里生出一丝希望,「哥哥没把信交给丽妃?信在哥哥这里?」
看见咏棋摇头,咏善微愕,「不在哥哥这里,难道哥哥把信交给了别人?」
咏棋死咬着下唇……口不发,眼泪如珍珠断线似的流淌。
咏临忍不住,暴躁地道:「哥哥你就说句话啊!信到底在哪?吴才还在正厅里等着复旨呢!」
「烧了……」
「什么?」咏善和咏临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烧了,」咏棋的视线彷佛失去了焦距,木头人似的喃喃道:「烧了,我烧了它,烧了,连灰烬都不剩了……」声音越来越低。
骤然浑身一震,连吐两三口鲜血。
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吴才在正厅中静静等着。
他常年在体仁宫伺候,跟在皇帝身边,对这位刚刚才十六的太子略比外人了解一点,心里对他的为人行事向来颇为欣赏。
这次皇上忽然下旨严查恭无悔一案,还点名着落到太子头上,不但太子震惧,连他这个被派来宣旨问话的,也是一心惶然。
历数前朝,天家惨剧代代不绝。
去年才把大皇子咏棋整得生不如死,难道现在又轮到了二皇子?
吴才虽然日日伺候炎帝,却怎么也不明白炎帝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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