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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阅读过半,他依然没发表只言片语的评价。我无助地看了眼坐在沙发上迟迟不走的卢平,卢平微笑着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又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可能只有一分钟),他的视线已经移到羊皮纸的最底端了。我的心也沉入了最底端,并沮丧地做好了回去重写的心理准备。
羊皮纸被斯内普轻轻拍在桌面上,顶部沿着卷起来的痕迹又弹回了他手中。“完全……不符合我的要求。”他说。
这下我最后一点希望都落了空。说吧,我是不是还要再重写一个月才有资格进入这间办公室?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不想让我来办公室骚扰你的借口?我悲观地想着。
“……但是,”他淡淡地补充道,“我很满意。”
在我惊讶地注视下,他慷慨地显露出些许隐藏的笑意:“你的观点很有趣,摄神取念的学习似乎也颇具成效。让我略感欣慰的是,你真的尝试控制情绪了……”说到这他略微停顿片刻,“——但我希望不要矫枉过正。”
离开办公室没多久,卢平便大步追了上来。
“有空聊聊天吗?”他笑着问,“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我下意识想拒绝,因为我已经有了聊天的“预约”——和里德尔的日记本。每天的这个时候我们都要虚情假意地聊上一会儿,托那次教训的福,现在我写在日记本上的每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而这真的很耗费精力。我不得不在其他任何闲暇的空档思考能拉近我们距离的话题,而且还不能注入真情实感。在我一日日呕心沥血的努力下,伏地魔的灵魂碎片似乎认定我是个憎恶麻瓜出身巫师且易于操控的坏女孩了。这几天,从日记本传来的语句中终于开始暗示斯莱特林继承人的传说,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该指派我去完成开启密室的重任——或许就在今晚。
“抱歉教授,我今晚有个会面——”
“我想对方应该不介意等上五分钟。”卢平半强硬半恳求地挡在了我面前,完全由不得我反驳。
“好吧,速战速决。”我耸耸肩,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语气难掩不耐。“我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去——您最好也是。”
卢平的神情一瞬间变得讶异,但随即便又恢复如常。他慢慢坐在我身边,交叉着手指,眼睛盯着庭院中光秃秃的老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你最近压力很大?”他问。
“没人给我压力。”我冷静地回答,“我只是在按斯内普教授所教导的,控制情绪。”
卢平低声笑了起来。他转过脸看向我,略带惋惜地说:“可我还是觉得你之前比较可爱。”
没人在乎你怎么觉得!我在心里烦躁地大喊着。
“对了——你召唤出守护神了吗?”他又问。
“……您这才是在给我压力。”
他领会了我未说出口的话语,温和地安慰我:“别着急,慢慢来。它不会比摄神取念还要难的。”
卢平离开后,我一个人在长椅上呆坐了一会儿。我没有告诉他的是,两天前起,我就完完全全召唤不出那缕银白色的光芒了——那些昔日如数家珍的快乐回忆,我现在一个也抓不住了。当时的种种画面依然清晰地在脑海中放映着,但与之相伴的温暖情绪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噩梦又重新侵占我的睡眠,梦里我疯狂地挥动着魔杖试图召唤守护神,结果却被咒语反噬,恶心的蛆虫吞没了我。
一个恐怖的念头慢慢浮现:我可能失去了使用守护神咒的资格。众所周知——黑巫师才没有这个资格。
(我堕落了吗?因为这个日记本?)
[我本不想说‘我早跟你说过’这种讨厌的话,但是——我早跟你说过!你真以为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从魂器那儿占到便宜?趁你还没有深陷其中,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我在公共休息室角落的座椅上抱膝缩成一团,面前的桌子上便是那本罪大恶极的日记本,跳动的烛光投在它打开的纸页上,光影交错间透露着致命的吸引力。一直以来我都拒绝承认它吸走了我的快乐,固执地欺骗自己说这只是变得“成熟稳重”的表现。但今天,情况变得不受控了,我开始不自觉地攻击亲近的人——可怜的卢平首当其冲。我伤人的话语也许比狼人的利爪还要让他心碎。
烛火一阵猛烈地摇晃后,缓慢恢复了平静。德拉科坐在我的对面,挡住了从石门方向吹来的风。
“怎么了?”我微笑着抬眼问他。对于他和黛西,以及现在几乎没有单独交流机会的斯内普,我还算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负面情绪暂时未能撼动我对他们的深厚的感情。
德拉科慢吞吞地掏出笔记本,接着又取出了羽毛笔、墨水瓶等工具,一件件地排在桌上,横亘在我们中间。“学习。”他沉重地说着这个鲜少能从他嘴里吐出的词语。
笔记本被翻开一页,上半页是密密麻麻的字迹,下半页尚是空白。但德拉科并没有接着往下写,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后,他便另起了一页。
“你看我干嘛?”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德拉科没有抬头,用羽毛笔胡乱地戳着墨水瓶,我猜他第一行字肯定浓重得要晕开。
我撇撇嘴,懒得和他争论这个无聊的话题,视线重新移到跟前“面目可憎”的日记本上。
心底的一个声音劝说我停下这危险的尝试,另一个声音则声称如果停下等于前功尽弃。除它们以外,最聒噪的声音——系统,它明确地表示我这样会吃亏,但却不愿为我指明更有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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