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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容妘与薛夷渊得有六、七年未曾相见,之前在茶楼之中只是匆匆一撇未曾细瞧,可如今这般明晃晃对视起来,叫她格外觉得岁月流转飞逝。
薛夷渊的个子不知从何时起抽条到如今挺拔模样,习武之人身量挺阔,却是被一条绣金的腰带系上紧窄的腰身,眉目俊朗非凡,一双桃花眼含着笑看她。
“多年未见,你这马术倒是退步不少。”
薛夷渊看见了妘娘,面上笑意更浓,伸手去拍了拍方才作乱的马,而后几步到妘娘前面,十分熟稔地向她伸出手来。
“来,先下马车再说。”
苏容妘看着面前人的掌心,他指尖修长,竟叫她是思绪拉回到多年前,少年的薛夷渊也是这般站在她面前抬头看着她,对她伸出手来。
“快下马罢,沈岭垣那厮不在,你装什么柔弱呢?”
细说起来,苏容妘的马术还是他教的。
她与薛夷渊相识时还未曾及笄,他少年时蛮横霸道,常与她和阿垣不痛快。
当初薛夷渊执意挑衅阿垣,她气不过,便冲过去找他单挑,互相放狠话放了半天,她被使了激将法,只要赛马得胜,他就答应永远不去寻阿垣的麻烦。
可她素日里别说骑马了,连牛都未曾骑过,但凭着一腔孤勇,硬生生上了马去,照着马屁股便抽上一鞭,就此马儿疯跑,怎么拉都拉不住。
她当时怕极了,生怕摔下去再被马一掌踏得一命呜呼,只能死死抱着马脖子,可薛夷渊看出来不对劲儿,急得张弓过去,一箭射到了马腿上,扑过去借住她,又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下。
当时她只是胳膊擦破了点皮,可薛夷渊的额角都青了,还是对她竖起拇指,阴阳怪气道:“早知道跟你比什么骑马,直接比不要命,你稳赢!”
后来此事被阿垣知晓,想来好脾气的他面色陡然沉冷了下来,她从未见过阿垣这般生气,当日竟是连书都不读了,直接去寻了薛夷渊。
知道如今她也不知那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夜过后薛夷渊消失了两日,再见到他们时再没了挑衅的意思,反倒是嬉皮笑脸往他们身边凑,一来二去,关系这才熟络了起来。
“你怎了这是?别是在马车里摔傻了罢,来让我瞧瞧。”
薛夷渊的话将她猛然拉回至如今,眼见他满脸的担心,伸手急要往她额角上探。
苏容妘有些别扭,将过头扭转过去,避开他的手。
薛夷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但是他丝毫不觉得尴尬,毕竟之前沈岭垣那厮将她护得紧,她也总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很是傲气地避开他。
他面上笑意更浓:“怎得还同小时候一样有脾气?”
他上前了几步伸手就去拉她的手腕,故意摆出些可怜兮兮的模样:“之前我在茶楼中见到的是不是你?你说你躲我干什么,可叫我伤心坏了。”
苏容妘对上他的双眸,心却在这一瞬软下了些,更是因为心虚,便没有挣脱他伸出的手。
只是刚要顺着他的力道下马车,便听见身后传来沉冷的男声:“人言可畏,还望薛统领主意分寸。”
苏容妘听得出来着是谁的声音,但薛夷渊却是不悦蹙眉,朝着声音来源看过去:“谁在多管闲事?”
身后有马车靠近,在苏容妘的马车旁停在,车幔掀起,露出裴涿邂一双墨色的瞳眸,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似待着凛冽寒风般叫人不敢靠近。
他似是动了怒。
薛夷渊很是意外他会在此,下意识便以为裴大人是在追究纵马之人,当即把妘娘拉过来护在身后:“裴大人竟在此,纵马一事我亲自来解决,不劳大人费心。”
裴涿邂的眸光落在面前人那紧扣在苏容妘手腕上的手上,他周身气度更冷:“薛大人当街拉扯一个女子,可合礼数?”
而后,他看向苏容妘,语气里带着不容违抗的意味:“过来。”
苏容妘认命地闭了闭眼。
薛夷渊觉得莫名其妙,他即便是位高权重,还能想唤谁过去谁就得过去?
只是不等他开口,便感受妘娘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先放开罢。”
妘娘的声音不大,却是叫薛夷渊整个身子僵住,他侧眸看向身边人,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你这般听他的做什么?”
苏容妘觉得有些难堪,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层关系。
但薛夷渊明显是误会了,反倒是拉得她更紧了些,压低声音同她道:“你哪里是会听话的性子,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你们——”
他咬了咬牙,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
可裴涿邂却是看懂了他眼底的情绪,似是惊讶似是气恼,又有那么些嫉妒与急促。
他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拉起车幔的手紧了紧,朗声开口:“薛统领莫要误会,苏姑娘只是借住在裴府罢了。”
薛夷渊彼时哪里顾得上裴涿邂是什么身份,当即便道:“我问你了吗?妘娘一个好好的姑娘,住你府上做什么!”
可话刚出口,他便似被雷击中一般愣在原地。
他之前去差过裴涿邂,如今确实有一人正借助在他家中。
是裴涿邂的夫人的庶姐。
那个京都之中多有传言,与人无媒苟合、未婚有子的苏家庶长女。
薛夷渊只知晓妘娘是同其母亲住在杨州,听说其父是个负心薄情之人,杨州的姑娘都起歪名,他也知她叫妘娘,却不知她姓苏。
僵硬回过身:“妘娘,你是……那个苏家大姑娘?”
苏容妘的心一个劲儿地往下坠,她知道,薛夷渊这是都猜到了。
许是见她不动,裴涿邂的耐心被耗尽:“苏容妘你与薛统领还站在一起做什么,还嫌你惹出的事不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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