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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回复,谢昀却都懒得说,答得干脆:“我人就在这儿,没有后手,要杀便杀。”
谢从澜凝视他许久,谢昀亦两手空空地回望,脊梁挺得很直——他的脊梁一直挺得很直,但内里似乎已经死了,撑着他脊骨的只剩习惯。
这世间似乎没有东西能牵绊住他,甚至方才慧云夫人的猜疑也没有让他泛起丝毫波澜。
对于谢昀,谢从澜的观感确实复杂。
一面,他年长谢昀近十岁,确确实实是看着这个孩子自无人问津之地挣扎向皇位,确实有几分交集和感情,不然谢昀也不会在知晓真相后写下将皇位传给他的遗诏。
但另一面来说,自己的一切却又尽数来自这个比自己年少的人,这多少令他觉得挫败,因此时时试探磋磨。
但见他如此,却又生出几分廉价的同情和叹息。
人心复杂,说不清,道不明。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今日是你的生辰?”谢从澜最终叹道,“难得相见,坐下喝一杯吧。”
照月堂,月光静谧,隐有酒香。朔月正喝酒。
这酒还是去年剩下的。
他过去极少喝酒,一面是谢昀不许,一面是他喝酒实在喝不出趣味——常人都是借酒消愁,靠着醉意躲避现实,但他是剧毒也奈何不得的不死之身,区区酒液如何令他迷醉。
只是今日却有些不同。
伤口恢复慢了,这些酒啊药啊,也慢慢起了作用。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迷醉的滋味。朔月晃了晃脑袋,走出了照月堂。
不远处就是千鲤池。
池水边坐着一个人。
不久前,谢昀从庆元宫离开。谢从澜问他要不要见朔月,他说没必要。但曲折的宫道却不听话,将他殷勤送到了照月堂附近的千鲤池。
酒意上涌,他坐在池水边醒神,身前却覆盖下一道阴影。
那道阴影踌躇着开口:“……谢昀?”
谢昀好似没听见,兀自静对池水。
这可是皇宫。朔月顾不得什么,匆匆上前:“你怎么在这?”
靠近的瞬间,他闻到了酒气。
谢昀撩起眼皮看他,清凌凌的月光落在面庞上,一双眼珠像是浸在水里。
他从朔月身上移开目光,又低头望向水中月。
酒意上涌,头脑昏沉,却还有些昔日记忆。谢昀挣开朔月,却脚下一滑,两人一起跌入千鲤池。
春天的夜晚还很凉。
所幸池塘不深,照月堂又在眼前。朔月把谢昀背进内殿浴房,长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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