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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他走吧
希鲁鲁克家还是老地方。他大概知道自己来了,毕竟港口那麽大动静,库蕾哈也会跟他说。他没来接他,也是很典型的希鲁鲁克。
茵弗敲了敲门,擡眼看向早就不再是记忆里那麽高大的古怪发型男人。还没开口,就被拥抱住,对方身上有糊糊的味道。他们静静地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希鲁鲁克在他哼唧一声冷之後手忙脚乱地把他领进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就顿住了。他的小床的确还在,他也再也睡不下,不过现在上面坐着一个看起来很紧张的小驯鹿。但让他愣住的不是这个蓝鼻子小家夥,而是那侧的墙壁上贴着满满的报纸。走进几步,果不其然——【奇迹游医茵弗玛利】
啊啊,茵弗捏了捏眼角,看来自己大概有让他骄傲啊。
他们仍然没说什麽好久不见这类的话,也没提之前他昏迷不醒时他去见过他,他蹲下身子跟小驯鹿打了个招呼,吐槽希鲁鲁克还是爱起一些什麽“托尼托尼”这样的名字,然後在庸医先生抗议说当年给他“波比波比”的名字明明也很好嘛的大叫声里对他吐吐舌头——就这样恢复到从前。
“您真的找了个真正的儿子啊,蛮可爱的嘛。”
小乔巴当然知道茵弗玛利是谁,毕竟他睡觉的床边有那麽多的报纸,医生也没少讲他的故事。不过儿子什麽的...他有点害羞地扭着身体。被揉揉脸颊後反应过来对方真的不怕他。
“我为什麽要怕您?”
“因为...我是蓝鼻子的怪物。”
希鲁鲁克打断乔巴,再次告诉这孩子不要这麽想,然後给茵弗讲了这个因为吃了人人果实而遭遇不少不幸的可怜小驯鹿。
茵弗吃着桌子上的烤松子,啧啧感叹:“走出去就好了,去了奥比塔拉的医生们可是跟什麽长手族鱼人族都是同事的。”
他刮刮乔巴的小鼻子:“蓝鼻子不是挺好的?我弟弟是红鼻子,我超喜欢。”
至于怪物嘛...能变身多帅啊,晚点带他去见路飞他们他们能喜欢死。不过这孩子身上还带着伤,不太能玩闹。一看就是希鲁鲁克在治,恢复得也太慢。
提到这个话题,他跟希鲁鲁克聊了聊瓦波尔的事情,在对方无奈叹气时安慰道,“我打算给爱管这种事情的朋友打个电话虫,这儿的人得自己迈出那一步,要不然您天天放樱花也没有用。”
希鲁鲁克看着面前这个截然不同的孩子,对他的成长感到欣慰与心酸。茵弗正要再摸一颗松子,就被突然甩着眼泪扑上来的男人吓一跳,他下意识握住他的一只手腕避免鼻涕被蹭在自己脸上,然後——
隐藏在水潭下的弗雷凡斯,倒计时的班奇娜,还有罗杰的深渊。
嘀嗒丶嘀嗒丶他睁大了眼睛。
不丶别再来了。
耳中轰鸣作响的是奔流血液裹挟的心跳如鼓,他没注意到自己久违地恐慌症发作,直到希鲁鲁克拉开他的手,一开一合的嘴原来是在告诉他要呼吸。
最多一年丶不丶不到一年,到那时就完全来不及了。他现在还来得及吗?希鲁鲁克知道吗?他为什麽不去找他?
“......跟我回奥比塔拉!!”
“哇啊!怎麽突然大叫...!”
乔巴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他有些害怕地缩在床头看两个人突然就开始吵架。游医哥哥茵弗玛利抓着医生的领子,医生也有些慌张地拽着他的袖子。生病...绝症会复发...医生生病了吗?
“我的研究...!”
“啧丶我当年不是给您留了纸条吗,一点用都没有?”
“啊...有的!你没看我换了新的器材吗?但是後面...我快完成了!”
茵弗咬着牙,狠狠把他推到一边。
“茵丶茵弗...”
“别叫我!!!”
他哐地一声砸上门,走到磁鼓岛的风雪之中。
脚底的积雪嘎吱作响,忘记戴围巾,风带着雪沫往领子里钻,就像是它们也要取暖。周围太白了,不过他知道那白是什麽——是光,是钟鸣後的馀韵。
冬岛需要一场樱花,来给它温暖。夏岛是否也需要一场雪,来给它清凉。秋岛呢?春岛呢?铁桶王国病的不轻,医疗大国却只剩下一个三脚猫医生在努力寻找良药,即使他快死了。
茵弗没有选某一个方向走,也没有留意自己走了多久。脑海里的雾气弥漫,和周围白茫茫的雪搅在一起,连同他一并融化在空气里。
有个模糊的影子在雾中飘浮,他伸出手,摸到冰冷的石碑。抖抖结了霜的睫毛,眼神重新聚焦,他与米森的墓碑面对面。
手指摩挲过那比起名字,更像代号的词语,他动作轻柔如抚摸温暖红润的脸颊,不想打扰沉睡的梦。
他站起身,後退一步,目光扫过小小的墓地和石碑,大概希鲁鲁克有来打理?或者是墓园负责人。不过墓碑前的野花肯定是希鲁鲁克放的,用石头压着。
很冷,腿很疼,不过他还是缓缓地跪坐下来,像她那样挺直脊背。轻轻地打了个招呼之後沉默半晌,视线再次飘向那几朵野花。
“...他都来跟你说什麽呢,米森?他就是个笨蛋,对吧?虽然你当年就总是跟我说别那麽失礼地讲话,明明他帮我偷走你的。”
他摸出怀里的长杆烟斗,泡泡水肯定冻上了,不过他也没打算吹泡泡。拆下头钵替换新的,换上猫蝮蛇送给他的自植烟草,用贝克曼那声音好听的打火机点燃。
“...但是你不生他的气,不生我的气。”
咬上烟嘴,茵弗吸了一口烟,没有过肺,热烫的烟气被他用舌头裹着含在嘴里,直到他轻轻呼出,让它随风散去。
没有吸第二口,他是医生,对吸烟这种事情没什麽兴趣,他只是需要一点暖和的东西。猫蝮蛇的烟草大概是不错的吧,也许剩下的他可以送给喜欢烟的朋友。
“...我交了很多朋友,学到很多东西。”
好的坏的,没有正确答案的;爱与被爱,只是不在乎的。
“也许有一天你能见见他们。”
茵弗试着伸出手,看看飘散的烟气是否有热度。如果他将手放在火炉里,是否还会流血?雷利大概又会让他别发疯,然後用握惯剑与酒的手给他上药吧,或者是露玖,或者是咔哒咔哒按秒表的罗。
“谢谢你爱我,姐姐。”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点牙,再像记忆里的女孩那样眯起眼睛。
【此处长眠,米森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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