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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赢本来不打算在这风刀城逗留,只是……
“小容,你又长高了?”赵长赢看着小容短的露出一截小白腰的上衣,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照这样长下去,过两日便要比我高了。”
小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短衣服皱眉,闻言抬起头,哭丧着脸问道,“那岂不是这衣服只能穿到胸口啦?”
赵长赢想象了一番那样的场景,不由有些好笑,见小容一本正经地苦恼,忍不住逗他道,“那正好,小容往那儿一站,我们一路上的吃用钱就赚到了。”
“小容愿不愿意?”赵长赢逼良为娼,恶魔低语道,“你瞧,咱们一路上开销太大,银子都花完了,小容要是不愿意,哥哥就只能睡桥洞……”
“不……”小容瞪大眼睛,他一手狼狈地扒拉着衣裳往下拉,一手焦急地扯住赵长赢的衣袖,使劲摇头道,“你……不要睡,小……”
小容结结巴巴地,慌忙伸手指了指自己,“小容去睡……”
赵长赢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呆呆地望着小容明澈得没有一丝一毫杂质的眼睛,只觉心里头暖暖的,涨涨的,仿若被暖洋洋的潮水拍打冲刷,熨帖地像是在寒冬腊月好好洗了一次热水澡。
他在小容这颗尚未被世事污染的赤子之心里,看见了自己。
这就够了。
“逗你的。”赵长赢笑起来,亲昵地揉了揉小容的头发,“走吧,带你去城里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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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容好,长赢坏
北行(二)
买了一圈衣裳,小容又期期艾艾地说鞋子也不合脚,于是又去买鞋,折腾了一圈下来,到吃晚饭时间已是快关城门的时辰了。
“晚上就在城内住一宿吧。”赵长赢倒了点醋进面碗里,挑起一大口吃了,说道。
小容当然没意见,他小心翼翼地不让汤汁溅到新买的绸衫上,吃得格外慢。赵长赢靠在椅背上,觉得小容不说话,只这样安静地吃面的模样真是分外赏心悦目。
半夜赵长赢被尿憋醒,在房间里摸黑找了半天夜壶,刚打算脱裤子,忽然听到小容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声,他手一抖,莫名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会,还是将夜壶放了回去,套上外衣出门去找茅厕。
北地的夏夜,夜凉如水,月光清透似瀑布般当头浇下,将方圆百里的人间污垢都净涤一空。赵长赢抬头望月,风中送来几声幽旷的胡笳,声声如诉,催人断肠。
赵长赢深吸了一口气,任由带着黄沙的粗野的风灌满他的胸腔,他闭上眼睛听着胡笳声,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往房间踱去。
还未到房前,赵长赢心间一凛,已然觉出了房内不止有一人的气息,不过这几人气息均是虚浮短促,想来不成大患,便又放下心来,想看看是何人深夜登门。
不久前,房内。
“唔……”小容翻了个身,赵长赢出门时漏了些风进来,让他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小容打了个哈欠,半梦半醒间伸手要去拉滑到肩头的被子,忽然觉得颈上一凉,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站起来!”
小容被这粗吼声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个蒙面大汉便不耐烦地将他的胳膊一拽,小容毫无防备地就从被窝里被拎了起来,茫然地睁着漂亮的眼睛,望着围着他的三个夜行大盗。
“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麻溜儿的。”其中一个蒙面大汉催促道,这人眉毛又粗又乱,跟两只蚯蚓似的爬着。
小容眨了眨眼,反问道,“值钱……什么意思?”
乱眉狐疑地打量了小容一圈,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小容噌噌噌往后几个踉跄,扶着床柱勉强站稳,委屈地瘪嘴道,“摔……要摔疼……”
“操他爷爷的。”乱眉往地上啐了一口,怒道,“这人是个傻子。”
为首的壮汉提着一把戒刀,闻言道,“那就自己动手,这房间就这么点大,分头找找。”
另外一个一开始动手的汉子忽然说道,“看这杯子,用具都是双份,这傻子必定不是一个人出行,肯定还有别人,这个点不在大概是起夜去了,马上就会回来。”
为首大哥眼睛一转,笑道,“好事,好事,既然如此,你们把这傻子看好了,还能讹上一笔。”
小容本来安静地缩着脑袋躲在一边,听见他们说要为难赵长赢,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头怒斥道,“不许动哥哥!”
他本生得清冷矜贵,如今眸中蕴着怒意厉斥的时候,倒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众人愣了一瞬,旋即俱是大笑起来。
“哟呵,这小傻子还挺……”
“哐当……”
房门忽然被人踹开,几人破窗入内,窗户没关严实,凛凛的穿堂风瞬间呼啸而起,将房内的帷帐、窗帘吹得张牙舞爪地乱飞。
“谁……”
乱眉的一声质问还没说完,胸口便被突然而至的掌风击中,急退数步,哇地一声呕出血来。
剩下两人亦心头一跳,可怖的黑暗中仓促间难以辨清来人的面容,两人背靠背相持而立,心跳俱是飞快,汗毛倒竖,只觉四面八方都暗藏着武林高手,妖魔鬼怪,瞬息间便能让两人血溅当场。
“傻子!”
大哥率先反应过来,飞快一个贴地翻滚,一把用胳膊勒住小容的脖子将他擒住,压着嗓子道,“来者何人?再不现身,你这个傻子弟弟就要死了!”
赵长赢缓缓从门后走出来。
穿堂风将窗帘吹起,月光拖了很长的余影,他站在半明半暗的分界线上,淡淡地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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