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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背后熙熙攘攘,崔竹跟他一起站在桥边,鬓角发丝被风吹得飞舞。
谢九安不甚在意两条鱼的死亡,趴在桥上依然撒着饵料逗弄,麸饵一点点从他的指缝滑落。
“你专门出来找我的?”谢九安耷拉着眼皮,看着可怜巴巴的。
崔竹移开视线,盯着慢慢落下的饵料继续被腹部饱胀的小鱼抢食。知道他想听什么,却没顺他的心,声音平静:“顺路。”
谢九安闻言更不开心,一下松开手掌把饵料都撒下去,烦躁又冷漠道:“那你走开,你太吵了,它们现在都不肯过来吃。”说完他伸手又要去抓放在旁边的麸饵。
但再度被崔竹截住。
谢九安这下非常不高兴,从桥上直起身子就要发作,但他听见崔竹喊了一声:“谢荆月。”
上午崔竹也这么喊他的字,是第一次,还要说别的什么来求他帮忙,但后来被柳夏清打断了。
谢九安想到这依然皱了皱鼻子,还是不太开心。正想着手上传来轻柔的感觉,一小股气流从他掌心拂过,奇异但舒服。
他的手腕被攥住,崔竹低头把他手上麸饵残留的碎屑吹掉,又拿出一张帕子给他擦手。
崔竹擦得很仔细,指缝也没漏过,但他吐出的话儿却半点不温柔:“骂你的是柳夏清,对我发什么脾气,有本事去割了他的舌头。”
谢九安一噎,要发作的脾气愣是被堵了回去,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儿就听见崔竹接着奚落他:“屁大点儿事就逼得你离家出走一天,小侯爷可真是有出息。”
没想到他这么数落自己,谢九安震惊地瞪着他,“我不是离家出走,更不是被柳夏清逼得!”
崔竹没抬头看他震惊又恼怒的表情,只是敷衍地应了声,不以为意,然后举起他的手迎着灯笼的光前后翻看擦干净了没有。
“干净了,”崔竹抖了抖帕子,一脸平静地看着他:“走吧。”
谢九安震惊于他颠倒黑白的言论,甚至忘了把手抽回来,看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更着恼,强调说:“我说我不是离家出走。”
“我听见了。”崔竹点头,又轻飘飘撂出一句话:“所以能回去了么。”
“……不能。”谢九安被他不轻不重的态度弄得很憋闷,觉得自己被污蔑了,又觉得他在倒打一耙,越想越气,刚有点表情的脸又垮起来,转过身不看他,把下巴垫在桥上凸起的一块石头上,木声道:“我要在这儿喂鱼。”
崔竹:“鱼死了会臭,很难闻。”
谢九安不高兴,瘫着脸,不理他。但要继续喂鱼把鱼都撑死的目标很明确,刚被擦干净的手又要朝麸饵伸。
“……为什么要把它们都撑死。”崔竹把装麸饵的袋子推远,不让他碰到。
“因为我很疼,所以我让他们跟着我一起痛苦。”谢九安够不到袋子,看了崔竹一眼又作罢,冷漠地说。
“在这儿吹风头不疼么。”崔竹垂眸,看见他背部肌肉骤然绷了起来,眼里的情绪看不清。
——他在下意识警惕,抵触别人提他的头疾。
谢九安神情戒备又不爽地看了他一眼,不想再跟他说话,绕过他要去拿装麸饵的袋子走人。
打开又要拦过来的手,谢九安手里拿着从崔竹那要来的刀片,刚要凶狠不耐地威胁一番就发现已经有血滴了下来。
谢九安愣了下,他当然清楚自己下手的轻重,不过是擦过去,不至于划出血来。
“划流血了。”崔竹低头看了一眼,又抬眸定定看着他,陈述道。
其实不过是一道不算太严重的伤口而已,平常根本就不会被放在心上。
谢九安低头又看了两眼,翻了一下刀面,不认这账:“不是我划的。”
崔竹看着他不说话。
谢九安不心虚,因为这肯定不是他划的,但他莫名从崔竹的眼里看出了让他负责的意思,于是恶声恶气说:“你怎么这么娇气?”
说是这么说,谢九安还是把装麸饵的袋子撂下,扯过他的手看了看。
上午射箭时被强劲弓弦割破的手指一直没处理,皮肉往外翻着,沾着血。刚刚应该是又被撕裂了,看着有些可怖。伤口在那只干净修长的手上显得格外扎眼。
谢九安皱了皱鼻子,手指不自觉蜷缩,曾经也被这样割破的手像回忆起了过往的伤痛。
“你怎么不去找大夫包扎?”谢九安看着伤口问。
“忘了。”崔竹看着他。去药铺的时候问完药就走了,没记起手上的伤。
别气了吧
谢九安指尖小心碰了碰他往外翻卷着的肉。
身后是人声鼎沸,身前是一个小心翼翼的谢九安。
崔竹像一个无声的屏障,分割开了不同寻常的谢九安与世人。
“谢荆月。”崔竹突然开口喊他。
今天晚上第二次,在他低头神情还是不太高兴的时候。
“其实我在等你回来给我包扎,但你一直没回来。”崔竹如是说。
谢九安周身被柔和而昏黄的灯光笼罩,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他抬头,矜贵又倨傲地扫过崔竹,然后撇开视线,说:“倒打一耙,巧言令色。”
是一只坏脾气但好哄的骄矜大猫。
崔竹眨眨眼,压下唇畔愉悦的笑意。抬手把他的下巴掰回来对着自己,不知有意无意,几乎是唇贴着唇的距离,用气音说:“真的,别气了吧。”
热热的气息滚在谢九安唇上,惹得人又燥又痒。
崔竹咬了一下他柔软的唇珠,在上面留下一个齿痕,又蹭了蹭,才微微和他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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