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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客轻轻地回抱了自己的母亲,对艾涯说了一句:“晚安,母亲。”
等到林客也回到了房间里之後,艾涯提着风灯,走到了半地下的酒窖里,将风灯放在了桌子上,从酒柜里找出了一瓶红酒,拧开塞子之後,直接将红酒倒进了嘴里。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背後,紧紧地将艾涯拥住了,过了一会,那人又将艾涯盘起来的头发拆了下来。
艾涯闻到了背後人身上的雪松和皮革味,与她嘴里的陈年赤霞珠红酒的味道很像,却比艾涯嘴里的赤霞珠淡得多。
“劳伦斯管家,”艾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最近没怎麽抽雪茄?”
劳伦斯的肩膀非常挺括,他已经年过五十,为戴伦家族奉献了自己的一生,艾涯已经能在这位管家的头上看到一缕一缕的白发,她想起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时光,艾涯有些恍惚。
她童真的玩乐与成熟的欢愉,竟然都和劳伦斯有关。
劳伦斯把头从艾涯的头发里擡起来,他对艾涯发间的芳香恋恋不舍,却又更加贪恋艾涯嘴里的赤霞珠红酒的香味,想从艾涯嘴上偷一个吻。
艾涯侧过头去,仰起头,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酒窖里的烛火都没有点燃,只有桌子上的一盏风灯在发着光,艾涯的脖子非常修长,这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只仰起头的天鹅,高傲又破碎。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劳伦斯一错不错地盯着艾涯,说:“是,我最近没怎麽抽雪茄了。”
这几乎是艾涯怎麽问的,劳伦斯就怎麽答了,一点情调都没有,老实得可怜。
艾涯又喝下了一口酒,和劳伦斯接了一个吻。
“你尝到了吧?”艾涯推开劳伦斯,手肘撑在背後的桌子上,“你身上的雪松味还没有一瓶酒浓。”
劳伦斯什麽也没有说,他只是跪在了艾涯的脚下,艾涯踩在了劳伦斯的膝头。
“这是柜子里的最後一瓶赤霞珠了,圣诞节时,我要喝到新的。”艾涯对劳伦斯说。
“我知道了。”劳伦斯恭敬地回答说。
风灯熄灭了。
等到风灯再次亮起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两个人分着喝完了剩下半瓶的赤霞珠。
一夜没睡,艾涯依旧神采奕奕,太阳破晓的光从酒窖的小窗里透进来的时候,劳伦斯还能看到艾涯脸上未褪的红晕。
她真的很漂亮,几十年来,一直这样漂亮。
劳伦斯的心软成一片,他爱着艾涯很多年,了解面前这位美人的野心与抱负,他们共享着许多的秘密和回忆。
他在戴伦家族里长大,艾涯的父亲还没死的时候,就时常夸赞劳伦斯是一个“忠诚可靠的小夥子”,他也的确安分守己,做一个没有心,也没有嘴巴的管家。
从小在大家族的教育里耳濡目染,没有人比劳伦斯更明白,血脉延续对家族的重要性了,所以艾涯与她前一位丈夫结婚的时候,劳伦斯以为自己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事实。
他注定只能站在一旁,看着艾涯和别的男人共同构建一个家庭,只是艾涯的丈夫实在让劳伦斯不齿,在一段时间里,劳伦斯甚至不愿意知道艾涯丈夫的名字,只知道那是一个窝囊废。
当时,整个国家的青壮年们,有三分之二都上了战场,在男性们有去无回的年月里,妇女们留在了城里,孩子变成了整个国家的珍宝,哪一家有婴儿出生,整个街区都会欢喜非常。
但是生出来的人比死去的人少得多。
战争打到後期,男性这个群体几乎消失殆尽,前线兵员不足,国内的征兵力度也越来越大。
执政者们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再加上,当时基石的一部分高层意识到,战争打到现在,已经足够了,他们得到了自己的利益,开始马不停蹄地与敌国谈判,互相瓜分战争的果实。
简而言之,对于坐在高位的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但基层仍然在无休无止地征兵,城市里的人们仍然处在恐慌的泥潭中,看不见明天。
在战争结束的前一年,基石颁布了一条法律,婚後两个月内,丈夫若能使妻子怀孕,这位丈夫就可以免除兵役。
霍普先生,在恐慌之中,抓住了正在征婚的戴伦家——这一根救命稻草。
这位侥幸捡回一条命的男人,不过是戴伦家的生育工具。
艾涯那个时候年轻又漂亮,接手戴伦家族的事务後不久,她就怀孕了。
她从不对霍普报以任何的感情和期待,自从她怀孕,就不再允许霍普进入主楼,只将他送到了花园後的一栋阁楼里居住。
劳伦斯不一样,他能够去往庄园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艾涯的书房也可以进去。
艾涯怀孕之後非常容易疲惫,有很多事无法再亲力亲为,偏偏那个时候又是各个家族争权夺利的紧要关头,丝毫不容许懈怠。
劳伦斯成为了艾涯的左膀右臂,许多以前不敢想的事情,劳伦斯终于敢想了。
尘埃落定之後,他和艾涯迎来了伦科的降生,这让劳伦斯几乎以为自己是伦科的亲生父亲。
至于霍普,早就因为闷热异常的阁楼病死了。
对戴伦家族来说,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艾涯不愿意将霍普葬入庄园後的家族墓园里,吩咐劳伦斯将她丈夫的遗体送回给霍普原来的家里。
劳伦斯听命行事,他按照记录,找到了霍普的家,发现那里早已破败不堪,老鼠和蛆虫在啃食着一具老妇的尸体。
那个场面极端恐怖,又极端残忍,最终,劳伦斯将艾涯丈夫的名字记了很长的时间——霍普,一个象征着“希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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