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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树摊摊手:“这谁清楚。你接着说。”
“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吧,没什么别的好说的了。”
梁天尧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终于点上了烟,垂眼看着火星子忽明忽暗,把烟送到嘴里深吸一口,接着又吐出来,跟神仙似的。
面上看着神仙,心里面指不定怎么混乱。
梁天尧吸一口就想一次当时丰姝绾站酒店房间门口的样子,手里还攥着手机,整个人跟家里的大理石一样冷。
他自诩家庭还算和睦,他和丰姝绾都有自己的事业追求,平时周末有时一起出去享受一下亲子时光。
两个人对这种生活状态还算满意,因此丰姝绾脸上一直流露出来的是明媚的笑,还流露着点儿艺术家独有的细腻微小的柔和情感。
每次想到丰姝绾的这种表情,梁天尧就觉着心在温水里柔柔和和地飘荡着。因此见到丰姝绾冷静得跟机器人似的表情时,梁天尧忍不住吓得一哆嗦。
他又吸了一口烟,目光涣散地看着前面。
这要怎么跟梁树说,总不能直接跟他说,你妈妈看见他和唐塘的时候,他俩正准备在房间里接吻吧。
过往
要说接吻,其实也还没亲上。
唐塘就趁着他要走的那阵抱住了他,抱他之前是问过的,梁天尧本来拒绝了,想着这么做实在是不合适。
要是唐塘没给梁天尧知道自己的心思也就算了,梁天尧还能装作好兄弟似的用力搂一下他,顺带拍拍他的背,安慰他看开点。
自己还在读研究生的时候,这人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话说得好听,人长得帅,做事还妥帖,对自己也挺好。
唐塘告白那晚上,自己刚从实验楼出来。他抱着一束花等在楼梯口,来往的人有认识的都打趣两句玩笑话。
梁天尧凑过去,从左边把人吓一跳,跟着一起笑话他:“在这等女朋友啊,你小子,什么时候谈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唐塘对着他意味不明地笑笑,挺怕梁天尧一时间接受不了,连哄带骗地把人拉到了一边,看着四周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把花朝梁天尧面前凑凑:“学长,我喜欢你。”
梁天尧头发都快炸了,特紧张地朝四周看,嘴里还压着声音夸张地重复着:“你别搞我。”下一秒就要踩着脚底的火星溜走似的。
唐塘笑不出来:“学长,我是认真的。”
“你不会跟女孩告白被拒绝了,逮着我发疯吧。”梁天尧冷静了点儿。
唐塘还在坚持:“不是,花是给你买的。”
气氛难得冷场。唐塘举着花跟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梁天尧摸摸鼻子避开他的目光,有点不自在地说了句:“抱歉啊,我不太喜欢花。”
“嗯,没事。那我先走了。”唐塘语速特快地接上梁天尧的话茬,下一秒转身就走,看起来急急忙忙的。
梁天尧这才才起头看他离开的背影,明明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但看着就是跟落水狗似的,特别的——狼狈。对,狼狈,这个词儿一下就从梁天尧脑子里蹦出来。
“学长,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跑出家这点破事还要拿来打扰你。我在北京找到工作了,三个月估计就能转正,以后要是各自忙起来,估计也就见不上两面了。”
唐塘突然把说得特理智,把还在愣神的梁天尧拉回来。
大家都工作,估计就算各奔东西了,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方向,以后要再想见面,找理由都得搜罗半天,还不一定能找到。
梁天尧干巴巴地安慰他两句,顺带鼓励了一下,鼓励完提脚就打算走,又被唐塘叫住。
他说:“学长,能抱一下么,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唐塘虽然只是这么说,但梁天尧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十多年了,虽然唐塘从没做过过界的事情,甚至有的时候还刻意避嫌,但他们之间也算是培养了一种默契。
唐塘实际说的是,以后咱俩别见了,我不给你也不给自己添麻烦了。
这话听得梁天尧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觉着心里石头落下,回身没了负担地安慰地抱了抱唐塘。
下一秒,唐塘说的话跟钉子把人钉在墙上似的:“学长,你从来没有看见过我。”
梁天尧想嬉皮笑脸插科打诨一句,狗屁,我还没瞎,你这么大个人我还能看不见么。但他又知道唐塘不是这个意思,有点接不上对方的情感输出,就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他看着唐塘的耳朵顺带耳后的头发,唐塘脸颊地温度贴到他肩窝处。梁天尧心里突然胀得发酸。
就一下,唐塘收了手准备退开,猝不妨对上梁天尧的眼神,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两个人对视着没说话,心不在焉地都没松手。
接着,门被人从外打开了。
梁天尧想着想着就烦躁地又猛吸了一口烟,旁边梁树看着他猛的一动作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
水渠里的水从两人脚下流过,梁天尧沉默地抽了会烟,吸完最后一口,把烟蒂朝水渠里一扔,三两秒就顺着漂不见了。
跟儿子坦白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因此梁天尧没打算这么做。他又不愿意对儿子说假话,因此话梗在喉咙管,又被唾沫咽了下去。
“你妈妈她——”梁天尧想了半天措辞,“是个艺术家。”
梁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没明白他突然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把人想得太纯粹了,可能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很纯粹的人,一个纯粹的艺术家。”
梁天尧又沉默,右手朝嘴边放,发现手指间没夹着烟,回过神来刚才已经抽完一根了。他烦躁地摸了摸裤兜,摸到烟盒,想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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