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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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泪水会让告别的滋味好受些(第4页)

林春花嘴巴就没停过。

一进门,她就熟练地在屋内忙活,又是烧热水,又是砍柴添火。

柳婆婆从藤椅上挣扎着起身,她实在难受,站都站不稳,但因为不想让林春花担心,只好刻意压着声音咳嗽。

“咳咳……还没去报名?”

她记挂着大队里贴出的那张高考恢复通知,每天都要念叨林春花去记得去填写报名资料。

林春花添柴火的手一抖。

火星陡然变多,扑腾了一圈。

柳婆婆摇摇晃晃走到桌边,拿起摆在中央的两个笔记本,下意识擦了擦封面,并没有摸到灰。

她再翻到空白页,轻咳了几声,继续说:“今天的字还没练。”

林春花脸上已经溢满泪水。

她假装没听到:“婆婆,你等一下,马上饭就好,火已经烧上了,晚点还要吃药,我好不容易才求周医生给我介绍了一个县里的老中医,听说他医术很好,周末我就带你下山……”

柳婆婆自从病了以後,说两句话就容易气短。

此时她弓起的背部不断上下起伏,喉咙里嘶哑不断,就像是一台老化已久的风箱,气打进去却出不来。

“婆婆,你别站在这里吹风了!”,林春花抹干眼泪,凑过来扶着她往里屋缓缓挪步。

柳婆婆沉默着回屋躺下。

她现在病得厉害,说话也变得困难,好像一夜之间就应了书里那句“风烛残年”,也没有力气去强迫林春花去做些什麽。

人死之前会有预感吗?

她想到这里,缓缓闭上眼睛。

孟西施上门时,正巧撞见林春花蹲在门口的塑料雨棚下削梨皮。

她凑过去观察:“现在用刀很熟练了嘛,但你左手虎口这个方向,会容易划到,最好是扭到另一个角度来削。”

林春花见到是她,莫名就觉得心里踏实许多:“我怕你来的时候太晚,就先削点,这样也能尽快熬上汤。”

孟西施自然而然接过她手里的小刀和梨,林春花转头就准备去烧柴。

“柳婆婆呢?”

“进屋睡了,下雨天风大,我怕她吹一下再病得更厉害了。”

孟西施点点头,低头削皮。

她是练家子,用刀动作快且利落,不到两分钟,就把一篓子梨给削干净,端着就进屋切块。

等到她合上砂锅盖子时,突然听到里屋传来林春花的一声哭泣。

孟西施快步过去,撞见柳婆婆气若游丝躺在床上,林春花握紧她的手,眼睛哭得绯红,说话断断续续。

“西施姐姐,婆婆她好像不行了……她,她怎麽……我梨还没熬出来……”

“我看看。”

孟西施坐在床边,探了一把柳婆婆的手心和额头,都凉得可怕。

坏了。

一向能言善辩的她,在这时竟然难以组织出一句合适的话。

“小孟……”

柳婆婆挣扎着眯开眼,步满皱褶的手朝她招了招,像是有什麽话要说。

孟西施赶紧凑过去,耳边林春花的哭声也跟着弱了下去。

大家都想听她到底要说什麽。

“小孟,你和你娘都是好人。”

孟西施一愣。

她之前从来不知道柳婆婆会认识她这具身体的生母黄杏儿。

柳婆婆的声音很小,但她神智还努力保持着清醒,虽然很缓慢,但依旧能够通顺地交代完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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