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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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们也只能先这样自救了（第4页）

他从背後叫住程隼：“慢点走，我有话要和你说。”

程隼停下来，警铃大作：“怎麽了？”，他就知道这截猪排骨有诈！

赵新华猜到他在想什麽，先解释：“排骨是排骨的人情，那还不是怕人家小孟给你闹脾气，说你天天带我这个吃白食的回来蹭，总得礼尚往来嘛。”

程隼幽幽望着他。

目光依旧写满怀疑。

赵新华思索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朝着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程隼袒露心声：“我这几天一直都睡不好觉，天天想，起床想，睡觉想，吃饭想，刚在你家喝口茶都在想……”

程隼看他是认真的，不再故意闹，还打住他的官腔，让他说正事：“停，你直接说吧，需要我帮忙？”

赵新华摇头：“你帮不上啊……”

程隼微微挑眉，随即陷入思索。

什麽情况这麽恼火？

能让赵新华这号人都日思夜想？

夜色朦胧，乡间小路周围除了远处社员们亮起的三两盏煤油灯外，还有几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萤火虫。

赵新华终于一口气说出心里话：“我担心今年要闹饥荒。”

程隼停下脚步。

他看向同样站在原地的赵新华，耳边除了风声几乎没有别的声音。

良久後，他才跟着叹了口气：“我也猜到了，但我不敢往这个方向想。”

赵新华闻言，眼里先是闪过终于能有个人一起想办法沟通的亮光，喜悦很快小三，转而便又浮上一层痛苦之色。

他好不容易才带着乡亲们把日子过得好起来，谁还愿意看到十多年前那样饿殍倒地的粮荒场景？

若是真有那样的场面，等他去地下见到老队长，见到那些为了把梯田砌出来丶水渠凿出来而死去的前辈们，又该如何对他们交代？

程隼死死压住心中那些最坏的场景。他不希望赵新华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倒下，在结果到来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拍了拍赵新华的肩膀，先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今年最大的变动就是雪灾，你担心的是这个，对吧？”

赵新华点头。

这周的公社大会上，他们各个大队汇报结束，才发现冻害问题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极大可能会影响粮産。

公社的老领导还专门坐了十多个小时的车，去市里找了专家，希望能给他们大灵山拨一笔救灾款，起码能多买点抗冻剂顶一顶，总好过颗粒无收。

可是专家听了他们的情况，也实在是爱莫能助说：“雪灾又不是只有你们大灵山，那还有翠山丶栖山那边，而且你们已经算好一点得了，还有一些边远的公社，人家房子都被雪给盖完了，别说是田了，家都没有了，市里的钱只能先紧着这些人啊，你们先想想办法自救吧！别光守着我们，我们不也只能找省里要经费出来？灾後重建到处都要经费嘛，你说是不是？”

没办法，公社老领导只好空手而归。

他把原话传给下面的十多个生産队队长，语重心长告诉大家：“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赵新华讲到这里，焦虑感几乎就快把他给湮没，他实在无法接受桥西大队的社员们跟在他的身後挨饿。

程隼立即打断，将他从恐惧中唤回现实世界：“不会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意识到了问题，总好过将来秋收的时候才哭吧？”

赵新华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深吸一口，努力振作起来：“我这个当哥哥的反而让你看笑话了，也是最近真的压力大，身上的这条担子太重了，我不能出错，也不敢出错。”

程隼轻轻朝他点头：“我明白……”，至此，他也不想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梳理了一番语言，直接道，“我来帮你想办法，你别着急。”

冻害是很可怕。

但也并非是死路一条。

赵新华知道他读过高中，算是大队里的文化人，并且这几年程隼都在种田的第一线，自然没有怀疑过他在吹牛。

他立即来了精神：“你有什麽想法？别怕错，我们多说多做，总是好多将来再马後炮！”

程隼快速回忆。

他是农学出身，虽说深入研究的方向对现在强调先吃饱饭的大环境无用，但多少也有些许专业知识傍身。

很快，他有了想法：“冻害严重的，就先放弃！不要再往里面添人力物力，直接全部翻掉，改种别的速生作物，得尽快找人采办这批备用的种子。”

赵新华心里也偏想类似的打算，冻害严重的作物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反倒是那些轻微的还能救一救。

“至于不严重的，我们明天去看看，再带上朱进财，西施说他前段时间刚救下一批种子，应该能一起想想办法。”

赵新华跟着点头。

他们也只能先这样自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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