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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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泪水会让告别的滋味好受些（第5页）

“我不放心别人，春花就拜托你了，我留的东西都给她。”

林春花憋着哭声。

她担心自己的声音盖住柳婆婆的话，却刚好清晰听见了这一句。

她赶紧哭着喊：“我不要，我什麽都不要，我就想你赶紧好起来……”

柳婆婆听得清楚，她想要像刚才那样轻松笑一笑，但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动动手指都变得困难无比。

孟西施望着林春花。

即便很残忍，她也只能朝着女孩摇摇头，暗示她或许现在就是离别了。

林春花抿住嘴，双手紧紧握着柳婆婆的一只手掌，无声落泪。

立秋後，雨水渐渐多了起来。

秋季的夜雨打在屋外的石板上，啪嗒啪嗒，是房屋里唯一的声响。

又是一阵老旧风箱的嘶哑咳嗽声。再度开口，柳婆婆的声音变得更加弱，嘴唇泛着月光般的白。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拉孟西施的手，只是盈着微红的泪光，眯眼朝她眨了眨，很微弱，像电影一帧帧播放。

孟西施意会到她的意思，主动凑过去，握紧她的另一只手。

这一回，孟西施几乎得贴在她的嘴边，才能稍微听清她的话语。

“没考上大学，梳妆盒，不给，先给你，我相信你。”

句子断断续续。

柳婆婆艰难地用手指指向炕边的缝隙，她实在是没力气将它抽出来。

孟西施立即顺着目光摸了摸，找到一把褐色的钥匙。

她能感受到手里那把钥匙的重量。

她回握住柳婆婆，在她布满干涸皱纹的手背上，以同样的节奏拍了两下。

放心吧，她会信守承诺。

柳婆婆闭上双眼，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她嘴里喃喃重复着混乱的人称。

孟西施站起身，对着林春花说：“我出去守着梨汤，你……你陪婆婆再说会儿话吧。”

说罢，她离开了屋内，将最後的时间留给一老一小。

四十分钟过去。

今夜的雨越下越大了。

孟西施坐在竈台面前，朝着文火挥动着手里的蒲扇，屋内很安静，耳边不时传来淅淅沥沥的沙沙声。

林春花拖着灌铅般的脚步，从屋内出来，她呆呆地望着孟西施。

“她走了。”

正说着话，林春花的眼泪啪嗒啪嗒一颗颗砸在地上，她慌忙用手擦了擦，可就像永远止不住似的。

孟西施从竈台擡起脸，她已经提前将柴火熄灭：“节哀顺变。”

梨汤出炉，可惜没人喝。

林春花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孟西施站过去，轻轻抱住她。

她用手在小姑娘薄薄的背上拍了拍，任凭林春花将眼泪丶鼻涕丶乃至浑身的力气压在她身上。

哭吧。

泪水会让告别的滋味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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