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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
泪水一股脑涌上,像失控的水龙头,一骨涌喷薄而出。璩贵千一手按在胸口,像感知不到每一口呼吸的疼痛一样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服。
可没有声音。
她哭不出声。
她像一条即将在水中溺毙的鱼。
李淑珍惊慌地叫喊着:“贵千?!贵千!”
璩逐泓撑起身体,两手横弯,刚打算抱起妹妹,就感觉到了她的身体在颤抖。
她很害怕。
璩逐泓停住了。
俊朗的少年一头黑发散乱,仍然衿贵得和周围格格不入。
他一手扯下床上的被子,将璩贵千团团围住,接着紧紧地拥住了被子,将那一小团珍之重之地卡进自己的怀抱中。
他们血脉相连。
他们本该是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
璩逐泓感受到肩头一片濡湿,他的心也仿佛被挤压蹂躏般疼痛。
“贵千……”少年的声音里带了哽咽。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低哑的男声断断续续地唱着哄孩子的歌。
李淑珍抹去脸上的泪珠,慢慢站了起来,心中翻涌着疼痛和愤怒。她示意杨璐和她一起出去,给这一对兄妹留下时间和空间。
郭臻就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笔记本电脑放在膝前,啃着三明治处理工作。
来往的人都忍不住看这个西装革履的怪人一眼。
李淑珍坐到他身边,长长抒了一口气:“保镖来了吗?”
“中午到,”郭臻回答,有些奇怪为什麽最先关注这一点。
“挺好的,”李淑珍陈述着,眼尾纹路深深,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我怕湘怡和傅谐忍不住做一些……事情。你安排一下,看着点。”
他们可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李淑珍将心比心,只觉得湘怡恨不得生啖其肉,且她真的有能力将它付诸实践。
李淑珍往後一靠,任由眼泪流淌一阵,随後收起千愁万绪,摆出专业的姿态:“换个环境,这里太吵了。”
郭臻:“在安排了,小姐换完药可以直接去顶楼的VIP病房,中午左右京市的助理会带着生活物品到达,您可以监督一下。”
“好,”李淑珍喃喃,“我们贵千……应该拥有最好的……”
屋内,童谣唱过第三遍,怀里的人终于停止了震颤。
璩逐泓的手放在女孩的背上,轻轻拍打着,舒缓着她的情绪。
而在璩贵千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白色的。
白色的世界里,飘浮着一个小小的璩贵千。
痛苦的时候,关闭就好了。
把世界关掉,像关电视机一样,按下遥控器。
让那些或好或坏坏坏的东西都消失就好了。
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听。
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吗?
离开那个家之後,郑林妹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去重建自己的世界。
人和人是怎麽相处的?怎麽说话?怎麽拒绝?怎麽坚持自己的观点?怎麽表达关心和喜欢?
学习,然後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人群中一模一样的人。
她觉得自己很成功,虽然对亲密关系无能为力,但关机的时刻越来越少,受到伤害时似乎也能消解一二。
……然後被命运彻底击碎。
如果我拼命捡拾起的一块块的自己,都是一个谎言,都是一场命运的捉弄。
恨的不是无能为力,而是“我本可以”。
一生都是一场“我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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