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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说完喜欢,巡逻的保安就会发现我们。那麽不管你答不答应,都只能抓住我的手。我们一起跑,躲过巡逻的人,躲到体育馆的後排。”
“等他们走远之後,我会再问你一遍。”
京市的冬天是凛冽的。深冬的风过,甚至没有落叶掉落,干枯的树枝晃荡两下,所有的生机都埋在土里。
“……那听上去很好。”
“我也觉得,”曾嘉文笑了,“所以如果我没有离开,也可能会是我,对不对?”
“可能吧。”
谁知道呢。可能性是一个多麽磨人的词。
“这样啊……”曾嘉文低下头,掩去细碎的水光,“但是没有如果,所以你不会喜欢我了。”
没有在意身後的石柱是否干净,璩贵千靠了上去,侧目注视着曾嘉文的侧脸,恍惚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的也是这样鲜活的颜色。
“……不会了。”
不会了。
她心里的那个圈划得很明白,离开的人就再也挤不进来。
存在排他性的亲密关系是不一样的。
在与季医生的对话中他们讨论过很多,最後璩贵千给自己写了注脚,一个有洁癖丶很难搞的人。
他们之间的沉默蔓延了很久。威廉在灌木丛里钻来钻去,用鼻子拱落清脆的细枝,发出细碎的声响,而远处的人声车声绵绵不绝。
“……我讨厌你这样挑剔,讨厌你的决绝,也讨厌你的诚实,”说着委屈的话,声音显示出一些呼吸不畅,“我不是,自己想出国的,我也没有办法。”
那是大人的决定。
天边晕染出粉色的霞光,涂抹着城市的天际线,被楼层切割成断断续续。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璩贵千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对朋友说真话,不是该有的尊重吗?”
大段的空白。就在璩贵千以为事情要进入僵局的时候,第二次,曾嘉文让她感到意外。
他说:“那就做朋友吧。”
璩贵千擡眼,头没动,视线却飘了过去,清凌凌地打量他。
“朋友也不可以了吗?”他转过头,表情并不像声音那样活泼生动。
曾嘉文的眼眶红了,好像自己也觉得难为情,他转过去揉了揉脸:“算啦,我等不动了。”
璩贵千愿意相信这是释然的讯号。
聊到这个程度,两人之间的尴尬反而削减了。
谈天说地,聊起他如今在京大交流的经历,又说起当年高中时全班人一起写的理想院校。
“我也算是圆梦了。”
只待一年,也算是读过了京大。
璩贵千真心地替他高兴。
梦想和未来。
“所以我回来,也不是全为了你,”曾嘉文轻笑,“别有负担,不然你从此不出现在同学聚会上,我反倒要赶到内疚了。”
阳光洒在四中的书桌上落下圆形的斑点,竖起的课本背後的窃窃私语,放学後的铃声和比铃声更响的笑闹,体育场边的洗手池是校内唯一一处留存着涂鸦的地方,写满了青葱岁月的絮语。
分别的时候璩贵千拎着装着课本和电脑的包,却觉得手上轻了一些。
“再见啦,”曾嘉文伸出手摆了摆,去解威廉的绳子,与她擦身而过时,指了指他们俩刚才背对的方向,“有人等你很久了。”
转头,有个穿黑色大衣的身影停在路灯下,恰逢准点亮灯的时刻,头顶的暖黄灯光照亮洛城的脸,还有呼吸间的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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