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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公寓楼,陈念收起伞,甩了甩伞面上的雨水。
雨太大了,像是从四面八方拍过来一样,陈念身上的衣服湿了,但被他护在衣服里的海报依旧完好无损。
他有些体力不支,只是打了个喷嚏都有种眩晕的感觉,眼前一黑,扶着墙才站稳。
陈念正在兜里摸钥匙,忽然,隔壁的门开了,程问音抱着孩子,一脸焦急地走出来,头发很乱,只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外套,像是睡到一半起来的。
他看到了陈念,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
"陈念,宝宝生病了,我、我得带他去医院……"程问音的声音都在发着抖,几乎带上了哭腔,"你能不能借我一把大一点的伞,我怕伞太小了会淋到宝宝……"
在陈念的印象中,程问音一直是温温柔柔的样子,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
他怀里的孩子在哭,不像是小孩子不懂事胡乱吵闹,而是因为不舒服所以在努力表达自己的难受。
程问音说需要一把大伞,因为担心孩子淋到雨,而陈念手中刚好有一把只用过一次的新雨伞,因为足够大,所以没有淋湿海报。
或许是因为这个温柔善良的邻居曾经毫无保留地帮助过自己,又或许还掺着一些别的原因,陈念只犹豫了一秒,便将手里的海报放进邮箱里,重新拿起伞,说:"我和你一起去,你抱着孩子打伞不方便。"
程问音拍着宝宝的背,一边哄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对陈念道谢:"谢谢……陈念,真的谢谢你……"
陈念没有多说什么,他撑着伞,尽量将伞面往程问音和孩子那边偏,两个人冒着雨走得很艰难。
好在刚走到家属区门口就遇到了程问音认识的人,那人是omega联合工会的后勤组长,刚好开着车回来,看到程问音便停下车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陈念本想着可能用不上自己了,想把伞留给程问音就离开,转身前却触碰到了趴在程问音肩头的小孩。
小孩的手小小的,很软,是一种陈念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触感,他哭得那么难受,眼睛肿得像两颗小桃子,任谁看到都会心软。
鬼使神差地,陈念跟着一起坐上了车。
深夜的医院走廊很安静,程问音和陈念并排坐在塑料椅子上。
宝宝刚刚打了一针,又被医生喂了药,程问音抱着他哄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睡着了,但还需要留在医院观察。
宝宝不愿意躺在医院的床上,程问音便一直抱着他。
"都怪我……我没有照顾好宝宝……"程问音心疼地亲吻宝宝的额头,懊恼万分。
大概每个做了妈妈的人都是这样,恨不得自己替孩子承受所有的苦痛。
宝宝长到一岁多了,很少生病,最多只是感冒咳嗽几天,这是最严重的一次。
今天晚上,程问音在给齐砚行写回信,让宝宝自己坐在地毯上玩,有一段时间没有注意宝宝,宝宝看到茶几上放着的葡萄,自己爬上去,连着皮吞下去了好几颗,临睡前就开始发烧,吃的辅食全都吐出来了。
刚才打针的时候,程问音听着宝宝撕心裂肺的哭声,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宝宝还那么小,吃饭睡觉都很乖,调皮的时候很少很少,就这么一次,是因为他的疏忽……都怪他没有看好宝宝。
程问音的头发湿成了一绺一绺的,是刚刚跑到门诊楼缴费时淋到的雨,但他没有心思解决自己的狼狈,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宝宝身上。
陈念起身去倒了两杯温水,递给程问音一杯。
"谢谢。"程问音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随后又低头看向沉睡中的小孩,视线一秒都舍不得分到别处。
陈念垂眸盯着纸杯上医院的红十字标志,思绪渐渐游离。
他其实早就应该离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和程问音坐在这里。或许是外面雨太大了,他不想刚用体温烘干的衣服又被淋湿,又或许是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应该去哪里。
陈念从来没有体会过母亲的爱,今晚他虽然全程都在陪在程问音身边,但看着程问音为了宝宝流泪心痛,他心里其实没什么波动,只是偶尔会想到自己小时候高烧不退,陈今为了凑够买药的钱,带着他在街上乞讨。
幸好他和陈今一样,命硬,即便是这样也都长大了。
他多希望陈今的命能再硬一点,躲过飞机大炮,穿过枪林弹雨,完完整整地回到他身边。
如果不能,他恐怕会恨他一辈子。
宝宝咳醒了一次,可能是闻到消毒水的味道,想起刚才屁股上挨的那一针,又委屈地哭个不停,程问音抱着他在走廊里踱步,一边哼唱童谣,一边轻轻晃着手臂,可还是怎么都哄不好。
程问音想起从家里出来时特意给宝宝带了绒布小鸭子,或许能有用。
他从包里拿出小鸭子,递到宝宝手里。
宝宝打了个哭嗝,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小鸭子,哭声渐渐小了,没过一会儿,他张嘴咬住了绒布一角,哭声就这样止住了。
程问音给他擦眼泪,拍着后背哄道:"宝宝是不是想爸爸了呀?"
装着alpha信息素萃取液的小瓶就贴身挨着程问音的胸口,程问音将小瓶拿到衣服外面,让宝宝和他一起感受着齐砚行令人安心的信息素。
"爸爸要是知道宝宝生病这么难受,会心疼坏的,宝宝勇敢一点好不好?"
这个临时想到的方法仿佛有奇效一样,宝宝打了个哈欠,嘴巴慢慢松开了小鸭子,咕哝几声,蜷在程问音怀里睡着了。
程问音松了口气,低头吻了一下装着信息素的小瓶。他也和宝宝一样,从松木的气息中体会到了无可取代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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