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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陈夕苑气极,本想狠狠教训他一顿,结果什么都还来不及做,身旁的少年已是冷冷开口,“你是谁的爷?我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赤冶剑主的威慑力可想而知,胡九顿时不敢说话了。
陈夕苑:“?”
在她面前恶狠狠叫嚣,碰到小哥哥就乖成一只鹌鹑?差距这般大的吗?差在哪里?
顾绍卿的注意力仍在胡九身上,“跪下,你姑奶奶有话要问。”
短短功夫,陈夕苑由一只奶娃儿升级成了姑奶奶,她不由地挺胸收腹,小脸又冷了几分。别说,还真几分高不可攀的模样。
这胡九,自是不甘心跪。
顾绍卿:“或许你更想光着身子跪?三二”
还没到一,胡九慌忙松开了女子,跪倒在地。
女子犹豫了一番,也准备跪。
顾绍卿没看她,只是以他惯有的低冷音调,“不关你事,站一边即可。”
话落,对着那胡九又是一句,“辈分搁这摆着,先给姑奶奶叩三个响头吧。”
胡九照做,陈夕苑也没阻止,这欺辱女子的男子就该被整治整治。
“姑奶奶。”
“姑奶奶。”
边喊边磕,完成顾绍卿的要求后,他问陈夕苑,“姑奶奶想问什么尽管问,胡九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夕苑再未兜转:“这女子可是你妻子?是的话,你为何对她这般?”
胡九不说话,许是说不出口。
陈夕苑倒也没逼她,目光转向一旁的女子,她似乎有点怕,双手交迭放在腹前,明显僵硬。
陈夕苑柔声安慰,“莫慌,我会帮你的。”
效果斐然,那女子调整了一番终于开口,声音因方才那番争执略显粗哑,“小姐,今儿真的多谢你了,我和这胡九确实是夫妻。”
他们是真心相爱才成婚的,一直以来,日子虽谈不上宽裕但还过得去,一家人也算和乐。直到去年,西地忽然多了个供奉院。这供奉苑住着的据说都是高僧,专门为宫中贵人祈福的。民间若是有心,也能捐赠银钱,为贵人们添福。
本来这事儿挺好的,有闲钱了,给贵人们祈福佑这天下太平也不是什么说不过的大事儿。可是到了旧年年底,胡九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在供奉院给贵人们添香,每半年最多者赠予官位。官位不大,但对于想入仕的普通人来说拥有致命吸引力。
胡九便是其中一个。
话到这里,女子禁不住低低泣出声,“西地诸洲一起争,指不定还有其他境的,想夺取最高谈何容易?”
“这就和赌博一般是个无底洞,砸多少进去都是枉然。可这胡九他已经沉浸其中,他脱不了身了。”
女子终于还是跪了下来,仰面凝着陈夕苑,眼中充斥水雾,“姑娘,你救救我。这胡九我可以不要,但这钱我不能没有呀。我的两个孩儿还小,我不能没有钱。”
“这已经是最后的一点了。”
凄楚再现,她伏低身给陈夕苑磕头,只是这意味同那胡九完全不同。是虔诚的,是将其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当然她呈现出来的这一切并不是急狠了胡乱为之,经由小姑娘和她身边少年的气度,她很难不生出几分期望。
“官,不是吏部主控?”陈夕苑闻言,茫然地望向顾绍卿,他在旁,她总是下意识依赖。“为何供奉院有官位可以卖?”
还打着为皇家集供奉的名义。
顾绍卿凝着姑娘瓷白不见一丝瑕疵的小脸,不知怎么地,他想起【琳琅】门前她走向温浩瀚的那一幕。
他不禁想,这些是不是都是上天的安排。让她遇见,她会站出来,一次又一次。一次改变一点,这泷若,总能干净一点。
可这样的话,她会累,她眼中的世界会变的不那么美好。可原本,她能一直活在完美中
思绪漫至此处,忽有一道声音在他的脑海响起,是他自己的,语调却是令他不喜的尖酸刻薄。
他说,“你心里清楚,陈夕苑不可能永远生活在完美中。大殿下陨落之时,就是她从神坛跌落之时。”
“她会被杀死,或是被指给门阀士族。又或是远嫁异国,这一世她都回不到家乡了。”
“你,这一辈子都看不到她了”
顾绍卿的戾气翻涌,那道声音被碾灭。眼前,娇人儿的样子重新清晰,定定瞧了她十数息,“你怎么什么都管?”
陈夕苑想都没想就说,“我把这一切当成磨砺,我想成为更强的人。这样的话,我才能保护哥哥。”
“我说过的,不是吗?”
实操,永远是最好的老师。
呆在那一方洁净安稳的小世界,永远无法让她成长。可她,亦想为在意的人披荆斩棘,与他们共赴未来。
再则温浩瀚和这女子,还有许许多多像他们一般的人,他们都好可怜,可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错。既然他们都没错,那就要追根溯源找到那错的人,让他改。
陈夕苑以她惯有的语调,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顾绍卿的心房却是悄无声息地塌陷了一角,“知道了。”
之后,如她所愿,道出了供奉院卖官一事的看法,
“吏部,出了蛀虫。而吏部,向来是亲二皇子陈元朝的。”
陈元朝在夺嫡阵营中,属于单打独斗型的。他的母亲裕贵妃出身显赫,权倾天下的左相华晖的嫡女。华晖在职升左相前,在吏部呆了十数年,根基深厚。
“我若是你,我暂时不会碰他。准备周全,一击即中才是妥帖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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