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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陛下,”杨柳斟酌道,“我方才是太害怕了,一时糊涂,并不是真的怀疑您。”
萧策安不语,只眉峰微扬,侧颜冷峻。
“陛下,我之前真的好伤心呀,”杨柳道,“我那时候就想,如果能见到您和父亲就好了,可是我一个也见不到。”
肩头一片濡湿,萧策安蹙眉,将杨柳转过来,看到满脸泪水和潮红的脸颊。
杨柳还在喃喃低语:“我也变得好卑鄙。您来帮我,我却反过来质疑您。”
萧策安指腹重重擦去杨柳泪水,“脾气又臭又硬,泪倒是多。从前还以为你机灵,不曾想是锯嘴葫芦成精。往後再遇到这样的,该打打该骂骂,挥几剑也使得。只要朕在,这天下就没要你让着的人。”
杨柳眼睫扑闪:“那您就这样革了沈大人,不觉得可惜吗?”
萧策安直直晃神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麽,“有什麽可惜的?治国用人,德才兼备自然是上乘。可若是心术不正空有满腹经纶,还不如用个妥当的庸才。”
何况他早就警告过舅父,是舅父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杨柳,不止触碰他的底线,还冒犯他的威严,他绝不会让步。
杨柳很少对他低头,大多时候都是目光一扫而过,便望向远方,眼不见心不烦,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即使她示弱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生硬,萧策安也止不住高兴,“朕这不就来了吗?”
她愿意对他低头,就是在尝试接受他。
萧策安看着杨柳湿润的眼眶和在眼里打转的泪水,取帕子擦净,“你父亲,朕也会着手调他回江左。”
杨柳笑起来:“谢谢陛下!”
悠扬的口哨声响起,毛色雪白的马儿飞快赶来,萧策安去理它的鬃毛,它乖顺地蹭萧策安掌心。
直到和萧策安一起坐在马上,杨柳才回过神问:“陛下,它叫什麽名字?”
“飞雪。”
它在原野上奔腾的模样,的确像一团飞雪。
杨柳回头,发顶从萧策安下颌上擦过,被他一手扳正。
她只好看着前方:“陛下,踏云也是白色的吗?”
杨柳还记得三年前的除夕,在大师圆寂的山顶,那个狂风乱雪的山洞里,萧策安告诉她,他孤身一人迷失在沙漠中,剖开爱马踏云,藏身马腹中,靠踏云才从沙漠中出来。
萧策安道:“是。”
身前久久无动静,他问:“在想什麽?”
杨柳道:“我要给踏云立一个牌位。”
给一匹马立什麽牌位?
萧策安心说荒唐,但听她嗓音认真,顺着道:“为什麽给踏云立?”
“因为踏云救了陛下啊,”杨柳道,“没有踏云,就没有陛下了。”
没有陛下,齐王就要登基。
齐王登基,父亲一定会受猜忌,天下也一定会生乱。
萧策安呼吸一滞,懒懒笑道:“好了,回去了。”
飞雪骤然飞驰,风吹得杨柳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抵在萧策安的胸膛上,她连萧策安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从官道上过时,杨柳馀光还留意到柳鹤眠。他也牵着一匹马,听到他们的马蹄声,冷冷地看了一眼,遥遥作揖。
萧策安带她去了宗府。
宗临本来惴惴不安,得知他们是来看小福宝的,眉开眼笑,忙引着他们去看刚满月的小孩。
小孩全身都小小软软的,眼睛乌黑明亮,也不怕生,见了人就挥着拳头比划,小嘴嘟着。
再回杨府时,杨柳都能感受到萧策安的好心情。
赵庆和管家头一次见萧策安微服入府,惊出一头大汗,忙前忙後地准备。杨柳止住他们,只道陛下过来有要事相商,无令不得近身,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甫一进门,他就从背後贴上来,脑袋埋在杨柳颈窝间。
杨柳僵住,问道:“有事吗?”
萧策安眸中含笑:“小福宝很可爱。”
杨柳点头:“是。”
萧策安拦腰抱起杨柳,将她放在榻上,掌心下移,盖住她小腹:“朕喜欢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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