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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沉犹记得他对萧青说过“他在痊愈”,可事到如今,他依旧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他被无数过去绑缚,像魔鬼一样拖拽着贺执,希望他们能一同堕入深渊。
贺执察觉到周沉的状态,呼出一口气,说:“我不适合做你的药,我治不好你。”
他维持着仰头的姿势,衣服满是褶皱,发丝凌乱,在昏暗的环境中透露出一种颓丧的痞气。
周沉没有说话,他透过稀碎的发丝注视着贺执。看他散乱领口之中露出的脖颈与锁骨,看他紧抿的泛白的唇,还看他半垂着犹如死物的眼睛。
“药给出的建议,可不能算作医嘱。”周沉说。
“……”贺执沉默片刻,说,“说得也是”
贺执撑着膝盖站起身,双手撑住椅背,低下头俯视周沉,他的腿与腰都压在周沉身上,重量就这么落下,似自甘坠落的羽毛,:“我不知道要怎么医治你,周沉。但是这颗药可以整颗喂给你。”
贺执抿着嘴,轻蔑与自嘲通通消失,眉眼间没有丝毫笑意。
周沉的手掌落在贺执腰际,因为紧贴墙壁,皮肤粗糙而冰冷。像燥热火焰中得以慰藉的一捧清泉。
重逢的第一天,周沉就看到了贺执的懒散与冷漠。他们两个就像丢弃在垃圾桶的破娃娃,缝缝补补之后摆在二手玩具店里,无人问津。
周沉沉默少言,贺执随意不着调。和令他缅怀又痛恨的过去丝毫不相似。
此刻出言轻佻,神情认真严肃的贺执,让周沉有一瞬的恍惚。
周沉在刚交往时总会下意识地省出生活费,好带贺执去最贵的餐厅,或送出一份印着简约标志的昂贵礼物。
街边滚烫酥脆的油条是周沉的生活,是贺执的情趣。周沉费劲心思地讨好情人,公孔雀一样用漂亮闪烁的饰品来装扮自己,好做出一种与贺家小少爷门当户对的假象。
贺执不动声色地照单全收。直至周沉生日这天,贺执在挤满的玫瑰花束当中放了一张银行卡和一卷胶带。
他说:“艺术无价,我也无价。把这卷胶带拍满,我就富可敌国了。”
说这话的贺执十分真诚,他将花束塞进周沉怀里,越过朵朵盛放的玫瑰贴在周沉耳边说:“单子我下了,小周导什么时候上工?”
自那之后周沉带着贺执穿梭在街巷里,去寻最隐秘的中古店,吃最正宗的小吃。再也没有为了虚幻的纸醉金迷而头痛。
因为他的爱人没看上明码标价的事物,却对他手里举起的相机情有独钟。
周沉微眯起眼睛,愈加重合的画面不可抑制的变得清晰。他搭在贺执腰际的手掌下意识握紧。
贺执的承诺太过相似,不图回报,倾囊相予,周沉总是这样弥足深陷,而后……
本能的喜悦仅仅盛开了一秒就倏然凋落。周沉瞳孔微缩,推开贺执。
“真慷慨。”刻薄与讽刺不是本意,话音落下,周沉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贺执撑起手臂,将自己推离周沉。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才响起一声底气不足的“啧”。
贺执踢在周沉小腿上。力度不大,足以宣泄不满,遮掩尴尬,又不能造成任何疼痛与威胁。
“周导,你可真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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