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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您自己家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杀人是要偿命的,自古就传下来的话,大伯,你不知道吗?”沈玉瞳冷哼一声。
解气之后,他大步向外走去,头也不回。
“瞳瞳,你去哪?”
“别管!”
“沈玉瞳!你回来!”
这一次沈玉瞳没有回答。
精神病院内,沈玉瞳把手插|进口袋,然后叩响房门。
“进。”
沈玉瞳走进房门,病床上的人坐在床上,面色苍白。
“哥,你根本没有精神病。对吧。你利用了我替你脱罪。”
沈玉瞳的手从口袋中脱出,他坐在板凳上,面容严肃。
沈玉染扫了眼沈玉瞳的口袋,即使刚刚沈玉瞳的动作做得很自然,但是沈玉染也不是傻子,“你在录音?”
“不过,那不重要。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真相。”沈玉染依旧是平静地说道。
“你真的会说实话吗?我该怎么相信你?”
“其实,在精神病院和在监狱没什么区别。只是我在精神病院可以随时随地地发呆,可以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一整天,还可以出去走走,借此消磨时光。而在监狱我就只能接受劳改,充盈的安排不能让我沉浸于那美好、温馨亦或者痛苦的回忆……”
“在精神病院,我本以为我会过得相对平静,但是这远比我想得要更加痛苦。所以我打算告诉你真相。”
因为我找到了更好的去路。
“好,最后相信你一次。”沈玉瞳在得知沈玉染杀人后,他的脸上就再也见不到明媚的笑脸,取而代之的是宛如冰山的沉重。
“有精神问题的不是我,而是诗妍。”
“一年前,我和她参加许焕的葬礼。她看见许焕的黑白照片,痛苦难忍。这也是她精神病的诱因。”
“诗妍家有精神病史,许焕是诗妍的前男友。见到他的死亡,诱发了她的精神病。”沈玉瞳喃喃自语。
“她经常把一个稻草人当做许焕,而我就要陪着她演戏。她陪着那个稻草人同吃同住同睡,而我就像个外人一样陪着他们。我一个活人比不上死人,也比不上一个稻草人。我又爱又恨,因此我把诗妍约到树林,那里有我挖好的一个坑,也是我为他们掘好的坟墓。”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到底是什么感受,她的眼中依旧是那个稻草人。我很爱她,知道揭示许焕的死亡是对诗妍的精神冲击,因此在她死亡的前一刻,我依旧陪着她演戏。”
那天晚上秋风萧瑟,明明入秋不久就有了些许寒意。沈玉染回忆到当时在坑底看着他,楚楚可怜,可是她却为一个死人求情。
沈玉染叹了口气。
“你嫉妒生恨因此你活埋了她。可要我说,你从来没有爱过她,你自始自终爱得人只是你自己。你不敢告诉诗妍,许焕已经死亡的事实,是因为你接受不了发疯的她。如果你真的爱她,怎么可能闭上双眼就能亲手活埋枕边人,如果你真的爱她,你怎么会把她的遗骸扔进肮脏的猪圈。从你知道诗妍心中没有你的时候,你心中的爱人就变成了回忆中的影子。你很可怜,但是你不值得同情。”
沈玉染仰望着天花板,仿佛一切尘埃落地,“或许你说得对。”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把录音交给警察?”
“嗯。”
“行,你去吧。我等着你。”
沈玉瞳看着沈玉染,也许下次见面可能就是探监的时候,久久,他才挪开双眼,向门外走去。
但是走到门口,他扶着门又停顿下来。莫名其妙地,他总想再看看那个身形单薄的男人。
他回过头,那个男人只是在温柔地笑。似乎只是一个哥哥在目送弟弟上学。
沈玉瞳鼻尖一阵酸涩,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变成了这样。他记得小时候自己总是跟在哥哥的身后,那时候的阳光也像现在一样明媚,他仰头只能看见哥哥被光渲染得有些模糊的背影,朦胧但是有安全感。
沈玉瞳的手指紧扣着门,他的眼眶泛红,最终咬咬牙摔门而去。
他走在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他感觉自己和他们不在一个空间。他们形色匆匆各有所忙,而自己像是被遗忘在雪原的孤寂之人,痛苦、迷茫、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却又感觉心中空了一片。
或许,一切都该结束了。时间改变了那个人,也许那个优秀、温柔的哥哥也只能活在他的回忆中了。
他往前走去。
大厅内一个护士接到了电话,神色慌张,“404!404怎么了!怎么可能会有百草枯呢!”
404!
这三个数字如烫在沈玉瞳皮肤上的热水,他一把抓过接电话的护士,“404怎么了!我是404病房沈玉染的家属!404怎么了!”
护士也是慌了神,“你是家属,404病人服用了百草枯,你赶紧通知下家里的……”
护士说完这句话后,立即拨打相关人员电话。
但是沈玉瞳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感觉脑袋嗡得一下子。周围的人在骚乱,他们的动作在沈玉瞳眼中无限放慢。
沈玉瞳眼中满是错愕,他迅速地跑上楼,但是一切都晚了。
那个人闭着眼睛,面容扭曲……
秋天的夜晚酝酿着寒意,路灯的暖光下坐着一个年轻人,他的深情呆滞像是经受了巨大打击。
他知道那个人罪孽深重,但是当他真的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被揪了一下。
人就是复杂的、念旧的。是无法将十几年的感情说抛下就抛下,说忘记就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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